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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神采奕奕,灯火一盏盏映入眼瞳。
说着说着,他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我阿父总觉得我该博个功名。我的三个兄长,却都不用。大概是我生得晚,会说‘不’字的时候太晚了。”
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风,“功名啊,官爵啊,于我而言啊,跟这水里的灯,夜里的风一样。”
他张开双手,抱了个虚空。
林鸢被他逗笑:“这同我阿母一样。她不指望我的兄长考功名,却巴不得我能跟邻居家的姊姊一样,嫁入官爵之家才好呢。”
贺季的一口冷气噎到了喉咙里。
他合拢了胳膊,默然走了半晌。
再一打开,怀里凭空变出来了一盏巴掌大小的琉璃灯。
烛光从里边透出来,波光粼粼的样子,也映作了眼波。
他侃然笑道:“瞧,水里的灯,夜里的风,也不是全然抓不住的。”
这琉璃灯盏果真像夜里的风一样,旋即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是国相府的人挂在枝头的祈福灯。
一共挂了九九八十一盏,意为九九归一。
祈愿郡国狱中的崔衡安然无恙,早日归来。
一时少了一盏,意味着功亏一篑。
归,恐怕是归不了了。
国相家人勃然大怒,带着狗和家仆,追了贺季约有五里。
贺季最後扑进了鱼龙漫衍的人堆,不见了踪影。
正值幻人在表演潜龙出水,龙跃出水面,竟然顶着一只发着光的琉璃独眼,人群中掌声有如雷鸣。
林鸢後来没找着贺季,沿着江畔独行。
过了夜半,树上的灯渐次暗下,风影悠悠,流云游去,月亮了起来。
几天前,月没有这麽亮,但也是这般偏西的时候,把银光送进了窗纱。
屋里没有点灯,幽得像是一场夜半的梦。
她也确实沉沉地睡去了,枕在了带些沉水香气,草木清气与淡淡药腥的月光里。
月光从头顶倾洒下来,好像在同她说话。
如梦似幻,虚虚实实。
“我真希望,能早些遇见你,早些认识你,十四岁,不,八岁,七岁……在她之前,也在他之前……”
你说的,是她麽?终究还是晚了,不是吗?
你的心里先有了她啊,一直有着她。
“我绞尽脑汁,时至今日,都不知道该怎麽同你说……”
我绞尽脑汁,直到今日,也不知道该怎麽劝服我自己。
“再等等我,好吗?等我几日,不会很久,回了长安,处理好那些事儿,我会告诉你……”
不会很久?可我等了很久,像一场梦,梦了太久,魇了也太久,很难受,该醒了。
“我爱你。”
我……
好像有什麽东西,“扑通”一声,重重地掉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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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萧珣:哇,就这麽十来天不见,怎麽又多出一个阿德???
①羊淹:腌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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