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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之所向与决绝的转身（第1页）

庆功宴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加令人窒息的空虚。顾屿回到公寓，冰冷的黑白灰设计，整洁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个高级酒店套房，而非一个“家”。他扯下领带，扔在沙上，倒了一杯冰水，却一口也喝不下。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苏晚意那条朋友圈。那几句简单的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

【打开一扇新的门】。

谁的访客？为她打开了怎样的门？她会走向一个怎样的未来？那个未来里……还会有他曾经短暂停留过的痕迹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细细密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不是来自工作压力，不是来自失败阴影，而是源于一种即将永远失去某种珍贵之物的预感。

他走到落地窗前，再次俯瞰这座他奋斗多年、看似征服了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每一盏灯背后似乎都有一个忙碌的故事，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这里的成功、赞誉、机会，此刻在他眼中都失去了分量，变得轻飘飘的，无法填满他内心巨大的空洞。

他忽然想起苏晚意的话：“这里就是我的世界。根在这里，记忆在这里，心安在这里。”

“心安”。

这两个字像闪电一样劈开他混乱的思绪。

他的心安在哪里？

是在下一个更大项目的合同里？是在银行账户不断上涨的数字里？是在行业杂志的专访里？不，这些曾经驱动他拼命向前的东西，此刻只觉得虚无。他的心安，似乎在那个雨后清晨，接过她递来的那杯茉莉花茶时；在那个暮色四合，看着她专注修复古籍的侧影时；在那个糖水铺子前，听着她讲童年趣事，看着巷口暖黄灯火亮起时……

他一直在用忙碌和所谓的责任来逃避，逃避“辰星”失败后的自我怀疑，逃避面对内心真正的渴望。他把自己困在都市这个华丽的茧房里，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

而苏晚意，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却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并坚定地守护着它。甚至在他离开后，她依然在努力地、安静地让她的“世界”变得更好，迎来了新的可能性。

那他呢？他真的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外界定义的“成功”，而永远错过那个能让他真正获得安宁的人和地方吗？真的要等到那扇“新的门”彻底开启，她走向没有他的未来时，才来后悔吗？

“盛华”的项目很重要，周铭的期待很沉重，都市的节奏很快……但这些，真的比他内心的平静和真实的快乐更重要吗？

一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地破土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去。回到云城。回到她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犹豫和迟疑。

他猛地转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拨通了周铭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显然庆功宴的余兴未消。

“喂？顾大摄影师，又想通什么新点子了？”周铭的声音带着醉意和兴奋。

“周铭，”顾屿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盛华’后续的细化方案，以及正在谈的那个新项目，我退出。你全权负责或者找别人接手。”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背景音都仿佛被掐断。几秒后，周铭几乎是吼了出来：“顾屿！你他妈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盛华’是我们好不容易啃下来的！你这个时候退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顾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异常坚定，“我有必须要去的地方，有必须要做的事。”

“必须要去的地方？哪个项目能比‘盛华’还重要？你告诉我！是哪个挖角给你的条件更高？！”周铭气急败坏。

“不是工作。”顾屿看着窗外，目光仿佛已经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青石古镇，“是生活。”

“生活？你跟我谈生活？顾屿你……”周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毫不功利的理由砸懵了，一时语塞。

“机票我已经订了。明天一早的。”顾屿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工作室的股份，我的那份可以先保留，或者你想买断，我们之后再谈。就这样。”

说完，他不再给周铭咆哮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一边。

世界瞬间清净了。

他快步走进卧室，拉开衣柜，没有犹豫，将那些昂贵的西装、衬衫一件件拿出，扔进行李箱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种久违的畅快感。他拿的不是很多，只挑了几件舒适的便装。

然后，他打开电脑，订下了最早一班飞往那个有她在的城市的机票。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呼吸竟然渐渐平稳下来。那股缠绕他多日的焦虑、烦躁和空虚感，奇迹般地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坚定和一丝迫不及待的期待。

他再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这一次，他没有迟疑。他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了。那头传来她熟悉而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喂？顾屿？”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顾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温柔地攥紧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清晰而沉稳的：

“晚意。是我。”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能透过电波，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我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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