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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归桥那一日后,顾屿便不再是“墨香”书店的访客,而是成了这里一个自然而然的存在。他依旧住在“归途”民宿,但每天清晨,总会带着不重样的早点准时出现在书店门口,傍晚则往往待到苏晚意准备打烊,才踏着夜色离开。
古镇的生活节奏缓慢,他们的相处也如溪流般平静而绵长。大多时候,顾屿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她整理书籍,他就在一旁帮忙,或坐在窗边看书,偶尔抬头,目光相遇,相视一笑,便又各自低头,空气中流淌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这日午后,天光渐渐暗沉下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夏日的雨,总是来得急。
“看样子要下雨了。”苏晚意停下手里的活,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乌云低垂,空气也变得闷热潮湿。
“嗯,”顾屿合上手中的书,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侧,“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先是稀疏几声,很快便连成一片密集的雨幕,敲打着青石板路和屋檐瓦片,出哗啦啦的声响。天地间瞬间被水汽笼罩,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书店里光线更暗了,苏晚意开了灯,暖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雨天的阴沉。
“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顾屿看着窗外如注的雨水,语气里听不出烦恼,反而有种闲看雨落的惬意。
“是啊,”苏晚意应着,心里却微微一动。她想起上次淋雨跑回去的狼狈,又看了看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势,“你……没带伞吧?”
顾屿很自然地摇头:“没想到会下雨。”
苏晚意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柜台后,弯腰从底下取出一把长柄的油纸伞。伞面是素雅的青色,绘着几枝墨竹,看起来有些年头,却保存得很好。
“我这里有把伞,”她将伞递向顾屿,目光却有些闪烁,“你先用吧。”
顾屿没有接伞,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根上,又看了看窗外密集的雨幕,忽然开口,声音温和:“雨很大。不如……等雨小些再走?”
苏晚意递伞的手顿在半空。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看向窗外,仿佛只是提出一个最合理的建议:“正好可以把上午没看完的那章读完。”
窗外的雨声哗哗作响,衬得书店里格外安静。油纸伞还举在他们之间,像一个微妙的停顿。
苏晚意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缓缓收回了伞,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几乎被雨声盖过。
她转身将伞放回原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许。顾屿已经重新坐回了窗边的位置,拿起了那本看到一半的书,神情专注,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苏晚意也坐回自己的工作台前,却有些心不在焉。耳朵里听着的不再是雨声,而是自己有些过的心跳,和窗边那人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时间在雨声中缓缓流淌。雨并没有如预期般很快变小,反而下得愈酣畅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顾屿合上书,站起身。“看来这雨是打算下到天黑了。”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雨水洗刷得油亮的青石板路和溅起的水花,“再等下去,真要耽误你打烊了。”
他转过身,看向苏晚意,目光清澈而自然:“还是借我用一下伞吧。明天过来还你。”
苏晚意也站起身。她看了看窗外丝毫没有停歇意思的大雨,又看了看那把孤零零靠在柜台边的油纸伞。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带着一丝冲动和勇气。
“我……”她开口,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我也该去前面的杂货铺买点东西。不如……一起过去?伞够大。”
说完,她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立刻低下头,假装整理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衣角。脸颊迅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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