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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雨夜的告白与晨光的誓言（第1页）

那一声“好”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窗外的雨确实停了，只有屋檐积水滴落在石阶上的清脆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苏晚意的心上，却不再是烦闷，而是某种尘埃落定的回音。

顾屿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她轻轻拉近，拥入怀中。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拥抱，不带试探，没有玩笑般的狎昵，只有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的力量和温度。苏晚意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有力而稍快的心跳，和她自己的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下颌轻轻抵着她的顶。苏晚意也没有追问，她感受着这份无声的安抚和承诺，先前的不安和慌乱，奇迹般地在这坚实的怀抱里慢慢沉淀下来。

过了许久，顾屿才低声开口，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电话……是我母亲的特助打来的。”

苏晚意的心微微一紧，但没有动，只是更紧地抓住了他腰侧的衣服。

“晚宴之后，她那边……或者说，她所代表的那个圈子，对你的关注度出了我的预期。”顾屿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苏晚意能听出底下压抑的暗流，“有人提出了所谓的‘背景评估’，认为你需要接受一些……‘指导’和‘规训’，以便更好地‘适应’未来的角色。”

他说得委婉，但苏晚意瞬间就明白了。那所谓的“评估”和“条件”，无非是挑剔她的家世、她的经历、她的一切与那个高高在上的世界不匹配的地方，想要将她塑造成他们认可的、规整的模样。而顾屿的愤怒，正是源于此——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试图打磨掉苏晚意身上独特的棱角和光芒。

“他们觉得我配不上你，或者说，配不上‘顾家’。”苏晚意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她感到顾屿的手臂瞬间收紧。

“不是配不上！”顾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是他们的标准配不上你！晚意，你很好，比他们所能理解的都要好上一万倍。你的价值不需要用他们的尺子来衡量。”

他稍稍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直视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燃烧着怒火，但更多的是对她的珍视和坚定：“我从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所谓的‘差距’。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我庆幸能遇到你，走进你的世界。‘墨香’，云城，还有你笔下的文字，你传递给孩子们的知识和热情，这些才是真实而珍贵的。那个浮华的名利场，那些虚伪的规则，一文不值。”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否定他出身的世界，肯定她的价值。苏晚意望着他，眼眶迅湿润，心底却像有暖流汹涌而过，冲散了所有因外界评价而产生的细微自卑和疑虑。

“所以，你拒绝了他们。不惜……对抗？”苏晚意哽咽着问。

“不是对抗，是守护。”顾屿纠正道，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守护你，也守护我们选择的这份生活。我建立‘晨曦’，不仅仅是为了事业，也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和话语权，去拒绝我不认同的一切，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晚意，我不是一时冲动，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也许未来还会有风雨，来自家族，来自外界。但我希望你明白，无论遇到什么，都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课题。我之前的隐瞒，是习惯性地想为你挡掉所有烦扰，是我错了。我忽略了你的坚强和勇气。”

苏晚意用力摇头，眼泪终于滚落：“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只是……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我也想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永远躲在你身后。”

“你从来不是负累。”顾屿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相闻，“你是我的动力，是我的光。看到你在孩子们中间光的样子，我就觉得，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晚意，我们一起走下去，好吗？你按照你的节奏，去经营‘墨香’，去写你想写的东西，去实现你的价值。而外界的风浪，我们一起抵挡。”

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比誓言更郑重的约定。它承认彼此的独立，又许下了共同的未来。

“好。”苏晚意回应道，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力量。这一个“好”字，比刚才顾屿的那一声，包含了更多的决心和成长。

这一刻，隔在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因背景差异而产生的薄纱，被彻底撕开了。他们真正地看见了彼此的心意，也明确了共同的方向。

夜更深了，云层散尽，月光如水银般泻入窗内，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地板上，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第二天，梅雨依旧，但苏晚意的心境已豁然开朗。

她不再纠结于顾屿电话里的内容，而是将那份想要并肩的决心，化为了更具体的行动。她更加投入地修改小册子，积极回复网络上的留言，规划着“墨香”未来可能的展方向。她甚至开始留意一些商业管理方面的基础知识，虽然稚嫩，却迈出了主动了解顾屿世界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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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屿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欣慰和爱怜。他依旧忙碌，但不再刻意隐藏工作的压力，有时甚至会简单跟她提几句遇到的难题，听听她纯粹从旁观者角度给出的、往往颇具启性的看法。两人的交流进入了更深层次，既有日常的温馨，也有关于未来和现实的探讨。

这天下班后，顾屿罕见地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拉着苏晚意去了古镇河边一家安静的小馆子吃饭。吃完饭，雨势渐小，两人沿着湿漉漉的河岸散步。

“下周，我可能需要回北城一趟。”顾屿忽然开口，语气平静。

苏晚意脚步一顿，心下意识地提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他，眼神清澈：“是因为……上次电话里说的事吗？”

“一部分是。”顾屿没有回避，握紧了她的手，“‘晨曦’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我亲自去敲定。另外，有些话，我需要当面和我母亲谈一谈。”

苏晚意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你去吧。书店这边我能照顾好自己。”

顾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河面的灯火映在他眼里，波光粼粼：“我不在的时候，如果……如果有人以任何形式打扰你，不要理会，立刻告诉我。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他的叮嘱带着保护，但不再是将她排除在外的独自承担，而是赋予了她在后方保持警惕和沟通的责任。

“我知道。”苏晚意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小心。”

顾屿看着她故作镇定却难掩关切的样子，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

“别担心，为了能尽快回到你身边，我也会把事情处理得又快又好。”他低声承诺。

雨丝又悄悄密了起来，打在伞面上，沙沙作响。河对岸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朦胧的光晕，温暖而充满希望。

苏晚意知道，前路未必平坦，但有了昨夜的交心和此刻的约定，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无声的春汛已然涨满心湖，而他们，正携手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任何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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