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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深夜的数据博弈与初递的橄榄枝（第1页）

苏晚指尖在笔记本电脑触控板上停顿的瞬间，工作室落地窗外的城市已经彻底沉入夜色。cbd楼宇的霓虹透过双层玻璃，在铺着蓝图的长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恰好落在顾氏集团下午刚的竞标补充资料第页——那处用红色批注标出的“核心筒荷载系数暂按取值”，像根细刺扎在她眼里。

“苏姐，顾氏的补充说明里说，这个系数是参考了同区域三个已建成项目定的，让我们不用额外复核。”助理小林抱着一摞地质勘察报告走进来，保温杯底在桌上磕出轻响，“我刚跟他们项目组的对接人确认过，说是顾总亲自拍板的参数，让所有竞标方按这个来做初步设计。”

苏晚没抬头，伸手从笔筒里抽出支黑色水笔，在资料旁空白处飞快写下一串公式。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她声音带着熬夜的微哑，却字字清晰：“同区域三个项目，两个是十年前的商业楼，还有一个是住宅综合体，核心筒承担的竖向荷载和水平力跟顾氏要的‘科技+地产’总部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系数，应付常规办公足够，但他们方案里要在层做挑高米的空中实验室，这个系数会差o。”

小林凑过去看，公式末尾的结果像道醒目的警示：“差o会怎么样？”

“短期看不出来，等大楼投入使用五年后，核心筒墙体可能会出现细微裂缝，后期维修成本至少是现在优化设计的三倍。”苏晚把水笔搁在蓝图上，指尖点了点空中实验室的位置，“顾沉舟要的是‘标杆’，不是隐患。他们的技术团队要么是没考虑到实验室的特殊荷载，要么是被成本压得不敢提——但我们不能跟着错。”

桌上的咖啡机突然“滋啦”一声，煮好的黑咖啡冒起热气。苏晚起身倒了两杯，递一杯给小林：“把我们之前做的荷载计算模型调出来，针对顾氏的实验室参数重新跑一遍数据，重点算水平风荷载和竖向活荷载的叠加值。另外，联系第三方检测机构，明天一早去市中心核心区的地块现场，复核他们给的地质承载力数据——我总觉得报告里pa那个数值有点问题。”

“现在联系吗？都快十一点了。”小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有点犹豫，“而且顾氏那边说，地块现场需要提前三天申请审批，我们现在要去，恐怕来不及。”

苏晚刚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她精神一振。她拿出手机，翻出下午顾氏项目总监李铭的邮件，收件人列表里除了各竞标方，还有个没标注姓名的邮箱地址，后缀是顾氏集团总部的专属域名。下午看的时候没在意，现在想来，能出现在这个列表里的，大概率是顾沉舟身边的人。

“试试直接联系顾氏的总助。”苏晚点开邮件，把重新计算的荷载模型压缩包附在新邮件里，正文只写了三行：

核心筒荷载系数不适用于空中实验室，建议调整为，附计算模型。

地质勘察报告中地块东北侧承载力数据存疑，申请明日现场复核。

苏晚，独立建筑设计工作室。

没有多余的客套，甚至没提“麻烦您”“请审批”这类话。小林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苏姐，这么写会不会太直接了？顾氏那边规矩多，万一得罪人……”

“专业问题不需要客套。”苏晚点下送键，屏幕上跳出“邮件已送达”的提示，“顾沉舟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设计师，不是只会附和的乙方。如果连指出问题的勇气都没有，我们根本没必要来竞标。”

她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是邮件回复，而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来的短信：“顾总已知悉，明日上午九点，地块现场见。”

没有多余的话，连署名都没有。但“顾总已知悉”这五个字，足以说明邮件确实递到了顾沉舟手里，甚至他亲自做了决定。

小林眼睛瞪圆了：“真的同意了？顾沉舟居然会亲自管这种小事？”

“对他来说，这不是小事。”苏晚把手机放回桌上，重新坐回蓝图前，“总部新址是他要的‘科技+地产’标杆，任何可能影响安全和成本的问题，他都不会放过。明天去现场，带好全站仪和回弹仪，我们自己测的数据，比他们给的报告更可信。”

一夜没停的雨，到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时候终于小了。苏晚穿着深色冲锋衣，踩着雨靴走进顾氏集团的项目地块时，远远就看见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临时搭建的板房旁。车门打开，走下来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冷意——是顾沉舟。

他没打伞，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却没让他有半分狼狈。旁边的总助撑着伞想递过去，被他抬手挡了回去。他目光扫过苏晚手里的检测设备，落在她胸前挂的工作证上，声音没什么温度：“苏设计师，你的计算模型我看了，的系数，依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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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苏晚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拿出平板，调出荷载计算软件的界面：“顾总，我们参考了gb-o《建筑结构荷载规范》，结合您项目里空中实验室的设备重量——按您方案里标注的，单台大型检测仪器重吨，分布在层东侧区域，这个区域的核心筒需要额外承担的竖向荷载。另外，市中心核心区的基本风压值是okn㎡，挑高米的实验室会产生更大的风振系数，两者叠加，是最低安全值。”

她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规范条文和设备重量清单：“如果按计算，短期能节省约oo万的钢材用量，但后期一旦出现裂缝，加固成本至少oo万，还会影响建筑寿命。您要的是标杆，不是‘豆腐渣工程’。”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苏晚注意到，他没看规范条文，反而盯着设备重量清单里的某个数据：“你们怎么知道实验室的设备重量？我们的补充资料里没写这么细。”

“猜的。”苏晚坦诚道，“顾氏集团近几年在人工智能领域投入很大，总部新址的实验室，大概率是用来做ai算法的硬件测试，这类设备的重量范围很明确。我们按上限估算，留足安全余量。”

顾沉舟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不怕估算错了，白费功夫？”

“怕，但更怕因为估算保守，错过真正的问题。”苏晚收起平板，从背包里拿出地质检测设备，“顾总，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复核地质数据了吗？东北侧那个钻孔点，我怀疑他们取样的时候没打到持力层。”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朝板房方向抬了抬下巴。总助立刻会意，让人打开板房里的地质勘察原始记录。苏晚跟着走进板房，拿起记录册翻到东北侧钻孔点那一页，果然看到取样深度只到米，而其他钻孔点都到了米。

“持力层在米以下，这里少取了米，数据自然偏高。”苏晚指着记录册上的数值，“实际承载力可能只有pa，比报告里的pa低。如果按pa设计基础，后期可能会出现不均匀沉降。”

顾沉舟凑过来看了眼记录册，眉头微蹙。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李铭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外面的雨水：“地质勘察报告，东北侧钻孔点为什么少取米？现在立刻让技术团队过来，重新取样。”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沉舟的脸色更沉了：“我不管什么理由，下午五点前，我要新的检测报告。如果出了问题，你这个项目总监，就不用当了。”

挂了电话，他看向苏晚，语气缓和了些：“苏设计师，今天多谢。如果复核后的数据确实有问题，你的提醒，帮顾氏避免了至少oo万的返工成本。”

“只是做了设计师该做的事。”苏晚收起记录册，“顾总，数据复核需要时间，我们先去其他钻孔点看看，争取今天把所有数据都核对完。”

顾沉舟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板房。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空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蹲在地上安装全站仪，顾沉舟站在旁边看着，突然开口：“苏设计师的工作室，成立多久了？”

“三年。”苏晚调试着设备，“之前在国外的建筑事务所工作，回来后想做些真正喜欢的设计，就自己开了工作室。”

“为什么不加入大公司？资源会多很多。”顾沉舟问。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规矩，但也有太多不必要的妥协。”苏晚抬起头，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有些晃眼，“比如为了迎合甲方的喜好，修改不合理的设计；比如为了压缩成本，用劣质材料。我不想做这样的设计。”

顾沉舟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如果顾氏中标后，要求你修改设计，你会妥协吗？”

“看修改的理由。”苏晚语气坚定，“如果是为了安全、成本或者功能优化，我可以改；但如果只是为了‘好看’或者‘符合领导审美’，我不会改。顾总，您要的是‘科技+地产融合’的标杆，这个标杆，应该立在专业上，不是立在面子上。”

她这番话，说得直接又大胆。旁边的总助都忍不住捏了把汗，可顾沉舟却笑了——这是苏晚第一次见他笑，不是那种商场上的客套微笑，而是带着几分认可的笑意。

“说得好。”顾沉舟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递给苏晚，“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以后有什么问题，不用再通过邮件或者总助，直接打给我。”

苏晚接过名片，黑色的卡片上只有名字和电话，没有任何头衔。她收起名片，放进背包里：“谢谢顾总。不过我希望，不会有太多需要麻烦您的地方——我的方案，会尽量考虑到所有问题。”

顾沉舟挑眉：“这么有信心？”

“不是信心，是专业。”苏晚调试好全站仪，按下测量键，屏幕上跳出第一个数据，“顾总，您看，这个钻孔点的实际承载力是pa，跟报告里的opa基本一致，没问题。我们继续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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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没再说话，只是跟着她在地块里走动。苏晚专注于测量数据，偶尔抬头跟他说一句数据情况，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却有种莫名的默契。直到中午十二点，他们才把所有钻孔点都复核完，除了东北侧那个需要重新取样的点，其他数据都跟报告基本一致。

“辛苦苏设计师了。”总助递过来两瓶矿泉水，“顾总，中午已经订好了餐厅，要不要请苏设计师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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