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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雪萤垂首:“是,我都记住了。”
楼伯玉:“好了,回去吧。”
他上了马车,又朝门口的家人们摆了摆手,便与妻子驾车离去了。
芃芃道:“唉,天都黑了,大哥哥该住一夜再走。”
楼夫人道:“他明日还得上值,住一夜岂不是要天不亮就起床,还不如趁着城门还未落钥,赶紧回县里去,至少能睡个踏实觉。”
楼伯玉夫妇走了,其他人也该各回各院了。
楼雪萤领着李磐去客院,路上李磐问她:“你长兄与你说什麽了?”
楼雪萤轻哼一声:“不告诉你。”
“不告诉便算了,想来是说我的坏话,你才会不告诉我。”李磐哂笑。
客院门口的风灯亮了起来,已有小厮守在门口,笑着行礼:“侯爷,三小姐。”
楼雪萤站定,对李磐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晚上若有什麽需要,叫他们即可。”
李磐微微弯下腰,在她脸旁轻声道:“我晚上又不需要小厮,倒是有些需要你。”
楼雪萤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李磐负手立在门口,含笑看着她走远了,才回身走进院子,对小厮道:“打水洗漱吧。”
-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恢弘殿宇之内,金砖铺地,灯火如昼。几个太医从一重又一重的隔扇中穿行而过,神色凝重。
黑漆描金的床架之上,盘金绣龙帷帐低低垂落。殿中人来往匆匆,却都是悄无声息,连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凝重滞涩了起来。一缕淡淡的薄烟从重瓣莲花八角香炉的孔隙中缓缓升起,又倏地消散不见了。
忽听郑公公一声大叫:“陛下醒了!”
一霎那,所有太医都狂奔而来,涌到了龙榻之侧。几个侍药的太监贴墙而立,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松了口气。
“陛下醒了便好啊!”老院首神色激动,“陛下急火攻心,一时躁郁,心火闷而不发,这才昏迷。如今醒了,便说明心火散了,只要喝些安神补气的药,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榻上的皇帝却没什麽反应,只微微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太医们。
太医们一时疑惑,又不敢妄言,都纷纷看向郑公公。
郑公公道:“陛下,您现在可有哪儿不舒服吗?”
皇帝忽地猛喘一口气,一把攥住了郑公公的手,直接坐了起来。
郑公公被攥得手疼,眼角直抽,却又不敢挣开,只道:“陛下,陛下怎麽了?是有什麽吩咐吗?”
景徽帝环顾四周,良久,才松开了郑公公,道:“朕无事,都退下吧。”顿了一下,“郑瑞留下。”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退走,只留下郑公公一个人侍立在侧。
郑公公道:“陛下如何连太医都遣走了?等会儿还得喝药呢。”
景徽帝却道:“药且放一边,朕问你,现在是什麽时候?”
“子时快过半了。”郑公公道,“陛下,您昏迷了足足半日,吓坏奴婢们了。老奴当时就想,倘若陛下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便是死一万次也赎不了罪啊!”
“朕是问你,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景徽帝沉了声。
郑公公一愣:“回陛下,现在丶现在是景徽十六年,五月十三。”
“景徽十六年……五月十三……”景徽帝重复了一遍,声音突然轻了下去,“是啊,景徽十六年……五月十三……”
郑公公看着景徽帝不似寻常的反应,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你也下去吧。”景徽帝道,“朕想一个人静静。”
郑公公:“可是,陛下您才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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