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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部分基层士兵被谣言蛊惑,竟开始出现溃逃现象。
各级将官试图弹压,却发现指挥体系出现了诡异的阻塞和混乱,许多命令无法有效传达。
白子缘试图集结他的核心部队,却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耳目闭塞,指挥不灵。
直到此刻,他才骇然意识到,内鬼就在他的身侧,“张贲他竟敢!”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着冲入大帐,声音凄厉,“将军!叛军……叛军主力突然出现,正向我军大营发动总攻!攻势极其猛烈,他们……他们仿佛早就知道我们营中混乱,直扑中军而来!”
白子缘冲出帐外,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身影。
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叛军阵中那面在火光映照下,狰狞的旗帜,那不是寻常叛匪的杂色旗,而是一面绣着咆哮金狼的图腾战旗!
“金狼旗……北狄王庭!”白子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一切都明白了。为何这股“叛军”如此训练有素,诡秘难测;为何内奸能如此准确地把握时机……原来,西南的叛乱不过是表象,真正的对手,是蛰伏多年丶意图卷土重来的北狄残部!
那个名叫石虎的叛军头领,不过是北狄摆在台前的一枚棋子。
内奸的背叛,北狄的介入,如同一记组合重拳,狠狠砸在了白子缘和他部队的要害上。
腹背受敌,粮草断绝,军心溃散。忠诚的部下们拼死护着白子缘,且战且退,试图撕开一条生路。
但叛军的数量远超预估,他们像驱赶羊群一样,将白子缘残存的部队,逼向了一个地形险恶丶终年云雾缭绕的绝地,迷雾谷。
身後的追兵如影随形,两侧是陡峭的丶无法攀爬的崖壁,唯一的入口,此刻已被敌人的重兵封堵。
而前方,只有那片望不穿丶探不明的浓稠迷雾,仿佛一张巨兽的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就在白子缘和他的将士们陷入绝境,生死一线之际,後方的军报传递系统,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干扰,传去凤舞城的消息开始变得语焉不详,甚至自相矛盾。
先是仍有乐观的表述:“我军乘胜追击,残匪溃不成军,遁入迷雾谷。”
接着是显得轻敌冒进的战报:“为求全功,白将军亲率精锐,入谷清剿,以期彻底荡平匪患。”
“迷雾谷”这三个字,像一根淬了冰的针,毫无征兆地丶狠狠地刺入了白莲的神经最深处。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迷雾谷中终年不散的雾气,瞬间将她笼罩。
她觉得,事情绝不像军报上写得那麽轻巧。
-
夜色深沉,月华如练,却带着一丝凉意。
白莲独自站在寝殿外的小花园里,望着西南方向的夜空。
星子晦暗,仿佛被无形的薄纱笼罩。自白子缘进入那所谓的“迷雾谷”後,已数日没有确切消息传来,那种心悬半空丶无处着落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一阵夜风吹过,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轻轻落在她肩上。
“夜露寒重,怎麽独自在此?”伽珞磷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带着一丝处理政务後的疲惫,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关切。
白莲回望向他,脸上是隐隐的担忧,“我……从傍晚开始就心神不宁……”
伽珞磷收紧手臂,将她完全圈入怀中,“别胡思乱想。子缘骁勇,身边皆是京营精锐,不过是清剿残匪,定能凯旋。”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温柔,“我已严令沿途州县,军报必须畅通无阻,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他绝不会有事的。”
“磷,谢谢你。”白莲强压下心中不安,思绪飘向远方。
-
这天清晨,白莲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梦中,她清晰地看见白子缘在乱军从中,身陷重围,浑身浴血……
她心如鼓擂,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无法再在寝殿等待。她径直走向御书房,甚至等不及内侍的通报。
推开殿门的瞬间,她看到伽珞磷独自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战报。
他的背影僵硬,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白莲的心,在看到伽珞磷那凝重如山的神色时,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封特殊的信件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情况有多糟?”她的声音平静,拳却紧紧握起,“他还活着吗?”
伽珞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满是沉痛与艰难。
他无法隐瞒,也无法委婉:“子缘他……中了叛军之计,在迷雾谷陷入重围……目前,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白莲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最後一丝微弱的光彩也熄灭了。
她盯着伽珞磷,那双曾经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火焰。
“让我去。”她一字一句,声音斩钉截铁,“现在,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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