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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我替你收拾好,保管和住进来时一样的。”
她来门口略说了说这话,编斗笠的姑子们唤她到里头说说话,她推说要去接旺儿,就走了。
月底,杨六被盼回来了,驾着高头大马,衣着鲜亮,比离家时的一辆驴车、一身半旧不新的缊袍要体面多了。
街坊们都问他在哪里的财。
杨六回来桑树巷这一路,和旧街坊们有说有笑的:
“我杨六过去承蒙照顾,这是在巴蜀带回来的茶叶,各位拿回家里吃。”
起初还捶田氏家的院门,在那里叫旺儿开门,只见他捧了不少新奇的玩具,泥车、陶人、竹剑……
街坊告诉他:
“你家去年就搬到后角门那里去了,这房子如今是田姑家买下的。”
他才醒事,也客气的给金豆一包茶叶,叫她给田氏的,说是家里赁了她家的房子,这是谢她的。
金豆接了茶叶进门,正好刮了阵风,将车轿帘子吹歪了,金豆看了一眼,进门了和田豆她们嘀咕:
“马车上怎么有个女子?”
季胥正在高市,只见一座两层高的食肆拔地而起,有工匠在里头粘窗、漆地,这是最后的收尾了,等内里装点得当,便能开业了。
以后她就能在这里安心做菜,吃客们吃好喝好,食肆有钱赚,家里的日子也就能越过越好了,这些光想想就令人幸福。
不过,后厨、典计虽说已经有人选了,但跑堂的还没定数,她准备雇外头的,要嘴皮子利索,能够迎来送往的,这些都得在开业前张罗好。
心里有了这事,打马到家,见田氏命金豆将一包茶叶丢到外头去,说:
“将这负心汉的茶叶丢的远远的!”
问了缘故,田氏比划说:
“你没瞧见,那杨六带了个年轻女子回来,后门的秋姑正和他闹呢,天底下竟有这样负心薄幸的人。”
“站住!站住!”
“旺儿!”
只见一具马车从桑树巷走了,上头是杨六并他在外头的相好。
连旺儿也在那车上,不哭不闹,倒像是自愿走的。
秋姑在后头追,摔了个跟斗,也没追上,艳阳天忽然下起了雨,街坊们都说:
“老天也看不过去了。”
“旺儿咋舍得走了呢?他可是秋姑奶大的呀。”
也有的说:
“秋姑总是将他锁在家里,逼他读书,孩子可不情愿跟他们走了。”
“你站哪头的?”
那人才不说话了。
刘老姑将秋姑搀了起来,说:
“旺儿还小,杨六给他带回那些玩具,也许一时迷住了,他日后就知道你这亲生阿母的好了。”
金氏也来看了这出热闹,因着秋姑从前呛过她,两人不对付,她的心要硬一些,暗自道:
“叫她轻狂,一个倡优戏子,反倒瞧不上我们这里的人,还要搬到槐市去,哼,这就叫报应!”
又过了几日,听说杨六在马坡街那里置办了一处小宅院,与那相好安了家,还使唤个仆人给秋姑送来了一封休书。
上面写秋姑殴打夫婿,擅妒,不修妇德,故而要休她。
秋姑不识字,还是那仆人站在院门口大声念给她听的,气的她又是哭,又是骂,又是到马坡街去,找那对狗男女理论。
不过最后却是灰头土脸,心如死灰的回来了,人家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
田氏并这桑树巷的其他姑子,接连的去看过她,给她施些水米。
她一个妇人家,没有人请她唱戏了,以往是杨六托人捎钱回来,他们母子嚼用,如今一概没了来源,连口水、一根柴都买不起了,可谓家徒四壁。
次月初一这日,田氏本叫了肖姑她那做泥瓦匠的男人,来家里改房子的。
因秋姑说了,只租到月底,田氏原计划是将那间仓库收回来,改成四个丫头住的屋子。
那院墙也该推了,和家里的院子打通,更显宽敞,她们原来住的西屋则留作客房。
这事是年初的盘算了,突了这档子事,季胥和田氏说:
“再缓缓罢了,马坡街那杨六家不容她,她如今身无分文,心又死了,一时也没有去处,等她过了这坎,索性咱家也不急要那间屋子。”
虽说秋姑这人性子颇傲,但心眼不坏,家里还吃过她给的乳酪酥,故而田氏也同意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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