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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戏剧性地先演绎一番“我真的回来了??!”,手机屏幕就亮起来,是同事发来的信息:
“你醒了没?我帮你请了半天的假,但你再不回消息的话下午的班就要扣钱了喔。”
你眨眨眼。
果然还是有一点难以接受,昨天你还在一群小屁孩中间当孩子王,今天回来又要当社畜。
你坐在病床上发呆,像是梦游一样看着这一切。医院的窗户开了一条缝,有风灌进来,吹乱了你耳边的头发。你甚至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真实”,却已经得面对“现实”。
片刻後,又是一条消息:
“车钱和住院费我先垫了,不多,你有空再给我也行。”
你会意一笑,知道她是怕你不明白她的立场。是啊,职场里就是这样,关系再好,也不能不讲明白。你没有拖延,点开转账软件,将那笔钱一分不少地打了回去,顺便请她喝了一杯奶茶。
你又坐着发了会儿呆,然後起了床。
医生说你并没有大碍,就是过度疲劳加饮酒引发的昏厥。你出了院,没去公司,而是先回了家——好好洗了个澡,洗得干干净净,把那因为你醉倒在大街上而脏污的衣服也给扔掉了,也好似将副本世界里沾染的血与影给冲刷殆尽。
你穿上运动鞋,走上了街。
这座城市,在工作日的白天,有着宽敞干净的大街,天气好时的蓝天被高楼的玻璃反射得璀璨夺目。这里不是全都是这般的都市景象,还有地铁站口摆摊卖的点心,还有夹在金融区,因为难以拆迁而保留下来的老旧住宅巷弄里烟火气十足的小馆子。
你走了一整天,没有目的,只是任凭自己的脚步丈量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
你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你活着回来了,而且你居然真的完成了一个完整副本的逃脱。
天哪!
白天的你,精神百倍,看什麽都激动,可是到了夜晚,当你回到自己那几千块租一个月的小小一居室,这份熟悉的逼仄又让你産生恐惧。
没有来由的对于一切都感到紧张的神经痛。
你没有过多纠结,打开电脑,写下了辞职信。
你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你为什麽辞职,你只知道你不愿意做一个“半年副本情,一生副本影”的人。你要让这段经历成为你的铠甲,而不是枷锁,因此你需要时间去治愈自己。
工作两年,存款还有十几万。你开始细致地规划生活,列清单丶做预算。
之前你也曾无数次在精疲力尽过後想要辞职却不甘心就这麽放弃难得的机会,何况万一以後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又能怎麽办?现在你只觉得去它的吧!
你迅速地做完一切准备工作,然後坐高铁丶飞机丶大巴,漫无目的又破有目标地到达了一个个的城市。
然後打电话:“喂?我在车站,过来接我。”
是的,你登门拜访了这群说着下个月就出去玩,但是下个月之後永远还有下个月的家夥们。
她们在你人生的各个阶段与你相识,登上友谊的列车,可你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地,多年後,竟也变得一面难见。
她们早就不再是你联系人里最常聊天的那个,但一听说你来了,她们的惊讶丶开心仍然倾泻而出,你们像一对傻子一样抱着哭成泪人。
忙碌的工作让她们没法带你出去转转玩玩,没关系,只是在出租屋里点外卖吃,依然比吃得比五星级酒店还满足。
这也许才是“存在”的意义。
你和每个人都只在一起待一周,你不愿更多打扰她们的生活。
她们都说你变了。
“眼神变得锋利了,说话少了很多,好像心里藏了什麽事。”
你没有解释。你笑了笑——在副本里,每个人都必须藏住事。你不想把那个世界带回来,你只想把这世上美好的部分记得更深一些。
你终于回了老家。
母亲和父亲惊讶你怎麽突然回来了,还问你不上班了吗?你支支吾吾说了辞职的事,准备迎接一场劈头盖脸的臭骂。
但她们只是假意数落你几句,说你怎麽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准备点好吃的。接着母亲就穿上外套,兴冲冲地出门买菜去了,父亲则挥动锅铲,不论如何赶紧先让你吃上两口热乎的。
你坐在客厅里,阳光斜照在桌角,时间静止了一样。
你有多久没有和家人这样自在地吃饭?小节没必要回家,而大节诸如过年,你也只能像是烧着屁股似的,刚到家就得准备离开。
很多时候就算还在家待着,也得抱着电脑去办公。
这一次,你是真的回来了。
你在家里待了半年丶一年,然後你重新开始寻找工作。
你不急,大不了——就开始写小说呗!
你被自己逗笑了。对从小就要被套进各种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的规矩丶一直被抑制的表达欲和表现欲的花国孩子来说,大概很多人都有当作家的美梦。
而你觉得自己的这些经历虽然荒诞,却比现实还真实呢。
说不定,把它表达出来,你就可以削弱自己的心理阴影,让自己不再在梦里独自背负。
不过,不论写不写小说,关于找工作的事情,你都看得很开。
这次你不再盲目追求“平台”和“发展”,你现在更在乎一个能让你把生活工作平衡得更好的职业。
开玩笑,你连那样的六个月都能挺过来,你的人生还有什麽难度呢?你的天地十分宽广,你可以永远以你自己当下所希望的那种姿态去做任何事情!
你不会再轻易动摇,不再被焦虑裹挟,你终于成为了一个不再畏惧规则丶不再躲避真实的自己。
因为你有了致胜一切的法宝:勇气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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