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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镰仔细地拿着青紫色的药泥给这人背上的伤口涂满,又拧了布将他背上和脸上的污泥擦去。
刚才满脸泥巴没注意,现在擦干净了张镰才发现,这人怎麽看着有些眼熟。
他仔细辨认了下男子的眉眼,又将脑海中见过的人都搜寻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这人不就是在繁城监牢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薛正言吗?那个他帮着埋葬了他母亲的京城才子薛正言!
张镰皱眉,这人,不是被流放了吗?怎麽会出现在连云寨附近,还满身的伤。
这时,薛正言似乎恢复了些意识,喃喃道:
“别杀我,别杀我!”
“娘,娘……别杀我,别杀我!”
张镰听了一阵,发现薛正言并没醒,只是无意识的呢喃,他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滚烫。
“冷,冷。”薛正言又喃喃喊道。
张镰忙给他拉上衣服,又找了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想了下,扶起薛正言,拿过药碗递到他嘴边。
薛正言却牙关紧咬,那药在嘴边晃了几下,就是喂不进去。
张镰无法,只能用力掐住他的腮帮子,逼迫他张开嘴,用力给他把药灌进嘴里。
薛正言被灌了一嘴的药,挣扎不了,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张镰看着那咳了一地的药汁,还有倒在床上的薛正言,也不知道这药他到底吃进去多少。
薛正言剧烈咳了一阵,无力的趴倒在床上,不再有声响。
张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呼!还好,没死。
这一夜,张镰忙前忙後,不时给薛正言盖被子丶擦汗,探脉搏和鼻息,就怕他死了,待到差不多天明时分,薛正言总算退了烧,伤情也稳定了,张镰才敢趴在桌上合眼休息。
薛正言逃了很久,怕被追上,他两天两夜都没敢休息,一路专挑山林小道,最後面甚至连小路都不敢走了,只瞅着哪里的林子密就往哪里钻。
三天没进食,他饥肠辘辘,一路逃跑也不敢停留,实在饿得不行了,也只能在林子里摘几个蘑菇丶树叶啃食。这一路太艰辛了,可是他必须要逃走,他知道了那麽多秘密,那些人绝不会放过他的!
朦朦胧胧间,薛正言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在被追赶的过程中,遇到了几匹豺狼,虽然那都是老弱的狼群,可也远远不是他这个强弩之末的人可以应付的。最後,他被追赶着滚下了山,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床上,旁边的桌子上好像还趴了一个人。他眼球吃力得环顾了下四周,好像是间简陋的屋子,然後又失去了意识。
好像又过了很久,他感觉到一个人在给他喂东西,他本能想抗拒,却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
“薛公子,这是药,你吃了能好快点。”
求生的欲望让他张开嘴巴,吞下那些药汁,他又失去了意识。
长久的黑暗过後,薛正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个屋顶,他闭眼定了定神,缓解脑袋的眩晕,又睁开,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一床丶一桌丶两张椅子丶一个衣柜,木质看着就是普通的山木,却被细心打磨得很光滑,他此刻正躺在那唯一的床上,盖着一张打了几个补丁的被子。
这是什麽地方?
薛正言挣扎着爬起来,背上的伤口撕扯着疼痛,那是他受的鞭刑。这个撑起来的动作就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一下,薛正言扶着床头站了起来。此刻屋子里没有人,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发红,似乎是下午接近日落时分了。
床头凳子上放着他的外衣,已经被清洗干净了,破了的地方也已细心缝补好。他披上外衣,扶着床头走到桌子边。
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缺了口的杯子。薛正言嘴唇干裂,口渴难当,抓起茶壶倒了也不讲究,咕噜咕噜灌进嘴里。
待喝了茶,他缓过劲来,又仔细打量下这间屋子,屋内并无值钱的东西,这应该是户普通人家,看来,他是逃出来了,没有被那些人抓回去。
门外似乎响起了一些声响,薛正言踌躇了一下,小心扶着走到门边,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落日的馀晖洒落在他的脸上丶身上,还有院子中那人的头上,衣服上。
一名女子正站在院中的晾衣架上收着衣服,金灿灿的光洒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脸照得发光,她扯下晾干的衣服,又细心拢起,放在脚下的盆里。
听到声音,女子转过头来,阳光将她被风吹起的长发染上了火焰的颜色,一瞬间,薛正言觉得这火似乎将自己的身心都点燃了。
看见是他,女子灿然一笑。
“薛公子,你醒啦。”
薛正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认识他?!他心中猛然警觉。
“姑娘,你,认识我?”
女子摇了摇头,“张大哥认识你。”
薛正言刚想问张大哥是谁,就见院门打开,一名背着竹篓提着把剑的男子走了进来。
女子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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