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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旧
翌日早起,我便察觉客栈内气氛有些不对,一向叽叽喳喳比雀子还闹腾的槐序丶封峤竟然悄无声息,林钟也不在。
封峤见到我,手指指柜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走近细瞧,只见柜台上的竹筒内插了数根莩草。
这竹筒原是我闲来无事时,削了当瓶插用的,想得起来就去院中掐几支蜀葵插上,想不起来就任由插上的蜀葵晾成花干。
林钟瞧着不喜,便不让我再碰,自己修剪花束,逐日轮换插瓶。蜀葵花期长,能从暮春开到夏末,可是今年春天的第一朵蜀葵花绽放在即,却被一群浑人搅了。
我拿起倒在一侧的酒葫芦晃了晃——空的。
欸,那个最大的浑人是我。
莩草形似狗尾,条穗顺抹过去尚感软弹,倒撸却是扎手。
我瞧在眼里,还有些扎心。
槐序怯声道:“干娘,林叔生你气了。”
“我知道。”我走到墙角,捡起一只竹筐,“我去山上拾些菌子回来给你林叔烧汤喝。你俩若是看到他,就跟他说一声——我错了,不该打他蜀葵的主意。”
我在山里转悠一圈,捡到小半筐蘑菇,又追了会兔子,见日头升起,便背起筐子往回走。
临近客栈,我远远瞧见槐序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一看到我,立刻飞奔过来。
“干娘,干娘!你方才出去的时候,那个叫卜力的生僚又来找打。”
前些年,南广溪峒为数不少的寨领匪首向我求亲,有深山里的生僚,也有落地混居的熟僚,我提的条件很简单:赢过林钟再说。
这些人当然不是林钟的对手,随着我年纪渐长,他们终于也消停了。
惟有这卜力是名异类,仍然隔上一年半载跑来向我求婚,然後跟林钟打上一架。最近两年,他甚至不再与我照面,见到林钟,直接开打。
我怀疑他的真实目的并非是想娶我,而是要挑战中原武学。
“好久没见过这个人,我还以为不会再来了呢。”
槐序从我身上取背篓:“他肯定是上哪拜师学艺去了,刀法精进不少,虽然又败了,但林叔似乎受了伤,还不许我们跟你说。”
我慌忙甩掉背篓,疾跑至林钟房间,撞开房门,屋内有淡淡的血腥气,桌上搁着一盆清水,林钟背对着我正在系外衣上的带子。
我拿起盆边的帕子,投进水里绞了绞:“上药啊,我来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伤哪了,给我看看严不严重?”林钟不动,我有些生气,“你跟我别扭什麽?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就连腚沟子都是伤,还不尽是我帮你收拾的。”
林钟敛目:“东家,请你出去。”
林钟鲜少对我说“请”字,我胸中一窒,松了手,布帕沉入水底:“好。我让封峤来帮你。”
我去柜台拿了空酒葫芦,往马厩方向走,槐序追过来问:“干娘,你要上哪?”
“去镇上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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