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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站在守烛寨的寨口,闫禀玉望着石板路两沿的干栏式木楼,那种灰蒙蒙的视觉更让人感到压抑。特别是千户的居住模式,道路与木楼居然不见一人,只有楼前一些晾晒的黑色蓝色布料在飘动。
这个寨子特别像那种时空静止的村落:路道干净,门口摆晒辣椒玉米,屋内的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厨房锅里的汤还在沸腾,就是不见人和任何生物。
这里很安静,让闫禀玉怀疑,真的有人居住吗?
“哒,哒,哒……”
寨子里忽传出踩踏声响,所有人寻声望去。
只见青石板路的一个转弯处,走出名男子,身穿上褂下裤的黑色壮衣,远远地就跟司机师傅招手:“贺师傅,你终于来了。”
司机师傅扬声回应:“诶诶,有事耽搁迟了,不好意思啊。”
男子走到寨子门口,招呼司机师傅卸货。
皮卡满车的货不止守烛寨的,司机卸了两筐食物和日常用品,都堆在寨口外,一丝都不越线。他说:“好了,官安你点数吧。”
官安摇头,“不用点了,我信你。”
“那好,我就赶下一家了。”货物交接完成,司机师傅转身问冯渐微,“你们跟我走吗?”
他这个询问方式,让闫禀玉觉得,他好像笃定他们会留在这里一样。
其实谎言早就破了,大半天了救援车都没个信,冯渐微干脆睁眼说瞎话,“这里风景挺好,我们在这转转再走,大哥你忙你的去吧。”
“那就有缘再见。”司机师傅便自行上车,驾车走了。
司机师傅不知是不是心思单纯,才没多过问。给闫禀玉的感觉,就跟这个寨子一般,就是很不合常理的奇怪。
官安原本弯腰在整理物品,突然起身面向他们几人,扯着标准的露齿笑说:“客从哪来?”
“郁林州冯氏。”都到这了,冯渐微也不藏着掖着了。
官安似乎不惊奇,平常地说:“那请客随我来。”
话完,前行带路,也不再管寨口的物品。
寨子口左右摆放着两口装满黑土的缸,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生长,活珠子很好奇,低脸在研究。
官安经过活珠子身旁,忽然停下,继续笑道:“客请别乱动。”
冯渐微忙去把活珠子想要摸黑土的手给拽走,一路过来出了不少事,忘记警告他了,鸡鬼家里的所有东西,未经允许都别乱动。
“活珠子,别失了礼数!”冯渐微给他使眼色。
活珠子明白了,“哦。”
他老老实实地跟到冯渐微身後。
由官安引领,他们三人正式踏进守烛壮寨。
走过几座木楼,依旧没见到寨民,闫禀玉一边跟随脚步,一边时不时地打量壮家的木楼:干栏式木楼分三层,底层拴养家禽牲畜,外置楼梯到二层,二层为居住用,四面立窗,窗框中央用木棍竖插,又通风又可防贼防野物。顶层则用来储物。二层外有栏杆围护,以此得名。
但是这里的木楼底层却干干净净,不见任何家禽牲畜,行走其中,也没碰到蚊虫,连房檐底下,也无蛛网牵挂。山区诶,怎麽会这麽清洁?
几乎每户楼前都有石缸,缸内石质染了黑色,估计是做浆布用,所以有些楼下会晾晒布料。明明门前摆放稻秆编织的蒲团凳,应该是常有人在那歇息,怎麽就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只有晒绳上的布料在飘动。
闫禀玉疑惑着,还看到木楼二层的栏杆底下,都竖立着一块半米高的木板,不知道做什麽用。
活珠子心性未定,眼神也在乱瞥,他见闫禀玉老瞅那块木板,便低声解释:“那是门槛,防毛僵的,因为毛僵不会擡脚,跳不过那麽高。”
毛僵是僵尸的另一种叫法,他说得闫禀玉心颤胆寒,抖着声问:“这地方有僵尸?!”
“不晓得,我只是知道那块木板的作用。”活珠子老实到知无不尽,“龙州边陲,挨着云南,那边地势原因,常出荫尸地,所以会有僵而不腐的尸身作乱,这里每家每户都会备门槛。”
走了五六分钟,依旧不见其他人影,也许怕采光不好,整座寨子里不种树,也无鸟飞过。这里静得毫无生机,他们几人像进入到一座虚假的微观建筑,再加上活珠子的说法,闫禀玉整个头皮发炸。
闫禀玉越想越瘆,守烛寨两面山夹,仿佛樊笼,无声无息地将生命倾轧。她感到窒息,疑神疑鬼地四看,山有无倒,天有无塌,木楼是否将成废墟。
惊慌的视线之中,窗子的竖棍後面,猛地晃出张苍老衰弱的脸,用那种行将就木的眼神盯着她。
闫禀玉“啊”地惊叫,像是触动了这个静止空间的开关,前後左右的木楼里,纷纷探出一张张年迈衰弱的脸,麻木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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