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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水鬼借发(第1页)

张清衍走了。

带着那方沉重的青铜法印,拖着被尸毒和机油戾气侵蚀的身体,踉跄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留下一句“十年必再生祸端”的警示,如同冰冷的铁钉,深深楔入王德海和赵铁柱的心底。

坟坑里,那堆焦黑的尸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道邪之战。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尸臭味,还有一股驱之不散的、如同劣质机油燃烧后的怪异腥气。那滩在晨光下凝聚成“等轮回”三字的黑红粘液,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言。

“老王…这…这算完事了?”赵铁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茫然。他壮硕的身体靠在旁边一棵被雷火燎焦了半边的老槐树上,双腿还有些发软。

王德海没有立刻回答。他佝偻着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坟坑里那堆焦骨,特别是骨头缝隙中散落的、那些被雷霆烧得卷曲发黑、粘连着暗红肉丝的假发碎屑。那顶苏婉蓉母亲执意缝上去的假发……他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落在那滩蠕动的“等轮回”血字上。

“张师傅说……暂时压下去了。”王德海的声音像是从砂纸里磨出来的,“但根子没除……十年……十年……”他重复着这个可怕的时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比昨夜直面尸魃时更甚。那是一种慢性死亡的、无望的等待。

“那咋办?这坑……这骨头……”赵铁柱指着坟坑,一脸无措。

“埋了!”王德海猛地一挥手,像是要挥散心中的恐惧,“用生石灰!厚厚地埋!再……再去拉几车水泥来,把这坑整个封死!封得严严实实!”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仿佛只要把这堆焦骨和那片写着血字的土地彻底封死在水泥壳子里,就能将那“十年”的诅咒也一同封印。

接下来的几天,莫河乡小学后山成了禁区,也成了工地。生石灰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混合着尸臭和焦糊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一袋袋生石灰被倾倒入炸裂的坟坑,覆盖在焦骨之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升腾起白色的烟雾。紧接着,灰白色的水泥浆被源源不断地灌入坑中,一层又一层,最终将那个吞噬了太多恐惧和生命的深坑,连同里面的一切污秽与不祥,彻底浇筑成一个冰冷、巨大、方方正正的水泥墩子。

看着最后一块水泥被抹平,王德海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赵铁柱也抹了把汗,咧了咧嘴,虽然笑容有些勉强。学校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孩子们的读书声重新响起,尽管声音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看后山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王德海将张清衍留下的朱砂符水分出一部分给受惊最重的几个孩子和老吴喝下。老吴胸口的爪痕奇迹般地开始结痂,青黑色的毒血渐渐转红,人也慢慢清醒过来,只是精神恍惚,整日缩在屋里不敢出门。喝了符水的孩子们,夜里哭闹惊悸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笼罩在莫河乡上空的那层浓重阴霾,似乎真的被那场惊天动地的雷法和这厚厚的水泥封印给驱散了。

然而,王德海的心并没有真正放下来。他常常在深夜惊醒,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突突”的引擎声和头发撕扯的“簌簼”声。他变得异常关注湟水河的消息。那条养育了莫河乡,却也如同一条巨大伤疤般贯穿高原的浑浊河流。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半个月有余。

这天晌午,王德海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窗外阳光正好,晒得人有些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尖锐凄厉、变了调的哭喊声如同冰锥般刺破了这份虚假的宁静!

“死人啦!河里捞上来死人啦!没…没头发!头皮没啦——!!!”

“嗡”的一声,王德海只觉得脑袋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手中的红笔“啪嗒”掉在作业本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晕。他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踉跄着扑到窗边!

操场上,几个半大的孩子连滚带爬地从河边方向跑回来,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哭爹喊娘。跑在最前面的是放羊娃狗剩,他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河…河漂子!捞…捞上来了!脑袋…脑袋光溜溜的!血糊糊的!头皮没啦!跟…跟苏老师一样啊——!!!”

最后那句“跟苏老师一样”,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王德海的心脏!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头皮没了?!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也顾不上喝止哭喊的孩子,发疯似的朝着湟水河边跑去!赵铁柱听到动静,也提着柴刀从库房冲了出来,脸色铁青地跟在后面。

河边已经围了不少被惊动的村民。人群中央的空地上,湿漉漉地躺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打渔人的旧胶皮裤,身体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最令人头皮发炸的是他的头颅——整个天灵盖的头皮,被一种极其残忍、极其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地撕扯剥离了!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筋肉和森白的颅骨!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撕裂的皮肉和几缕被扯断的、沾满污血和河泥的头发茬子!伤口处还在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水,混合着浑浊的河水,流进岸边的泥沙里。整张脸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双眼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死前无法言喻的惊骇。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是…是上游李家坳的周三!”有认得的村民声音发颤地说,“昨…昨天还说趁水缓,下河起网捞点鱼贴补家用……咋…咋就……”

“这…这头皮…咋没的?让啥东西给啃了?”有人惊恐地猜测。

“啃?你见过啃得这么齐整的?这分明是…是生生给撕下来的!”一个老渔民蹲下身,忍着恶心查看伤口,脸色煞白,“看这伤口…倒像是…像是被无数根铁线,勒紧了猛地一拽……活活撕掉的啊!”

“铁线?河里哪来的铁线?”有人反驳。

“不是铁线……”赵铁柱挤进人群,蹲在尸体旁,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一种巨大的恐惧,“是头发……是像头发丝一样的东西……”

王德海浑身冰冷地站在人群外围,狗剩那句“跟苏老师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回响。他看着周三那光秃秃、血肉模糊的头顶,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苏婉蓉倒在拖拉机旁,那同样失去了头皮、暴露着骨肉的恐怖头颅!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比面对尸魃时更甚!那是一种冰冷的、无形的、仿佛无处不在的诅咒!

“王校长!王校长!”一个惊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同村的小学老师刘梅,她脸色惨白地挤过来,声音带着哭腔:“不好了!学校里…学校里那些喝了符水的孩子…好几个…好几个又开始闹了!”

王德海心头猛地一沉:“闹?闹什么?”

“掉头发!”刘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把大把地掉!枕头上、地上…到处都是!还有…还有的孩子睡梦里总喊头皮疼!说…说有人扯他们头发!”

头皮疼!扯头发!

王德海和赵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周三那被撕掉的头皮!孩子们莫名掉落的头发!睡梦中的撕扯感!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那被水泥封死在地底的怨念,那被天雷轰散又被张清衍断言“十年必再生祸端”的邪煞,并未真正消失!它以另一种更诡异、更阴毒的方式,顺着湟水河……回来了!

“快!回学校!”王德海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当他们冲回学校时,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慌气氛已经弥漫开来。几个低年级的教室门口围满了面色惊恐的老师和学生。教室内,几个孩子正被大人死死抱住,他们哭喊着,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撕扯他们的头发!地上,散落着大把大把乌黑的发丝,触目惊心!

一个叫小花的女孩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她母亲死死按着她抓挠头皮的手,哭喊着:“别抓了!小花!别抓了!头皮都抓破了!”小花的头顶,赫然可见几小块被抓破的血痕,周围的头发明显稀疏了许多。

“疼!娘!我疼啊!”小花哭喊着,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有人拽我头发!好多人!好多冰凉的手在拽!要把我头皮扯下来!啊啊啊——!!!”

凄厉的哭喊声如同魔音贯耳,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王德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他猛地想起张清衍临走前那凝重到极点的眼神,想起那滩蠕动的“等轮回”血字!

轮回?这就是它的轮回?!

不是等待重生,而是……索取!索取生者的头发,索取生者的头皮!用新的痛苦和恐惧,来填补它那被撕裂、被剥夺、永世不得安宁的怨念!它顺着湟水河的水脉,如同无形的瘟疫,悄然蔓延!

“河…是河!”赵铁柱猛地抓住王德海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明悟,“周三死在河里!孩子们喝了符水是好了些,可他们…他们天天在河边玩!用水洗脸!喝河里的水!是水!那东西…那东西顺着水回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学校院墙外,湟水河那原本还算平缓的水流,此刻竟隐隐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如同无数人潜游搅动的“哗哗”声。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王德海面无人色,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看着眼前哭喊抓挠头发的孩子,看着地上散落的发丝,听着墙外湟水河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诡异水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水泥封得住焦骨,却封不住那溶于水、渗入地的滔天怨念!

张清衍镇得住尸魃,却镇不住这借水还魂、索发替头的无尽诅咒!

“等轮回”……原来等的,是湟水河畔,一代又一代生者的青丝与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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