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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八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凛冽。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着,压得江城喘不过气来。寒风像一把钝刀子,刮过街道,卷起墙头残破的大字报碎片和尘土,出呜呜的声响。
江城火车站,这座见证了无数离别与重逢的建筑,此刻再次被一种巨大而复杂的情感所充斥。月台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但与几年前林卫东北上求学时那种充满希望和光荣的氛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压抑和难以割舍的悲伤。
又一列“专列”静静地停靠在站台旁,墨绿色的车厢像一条沉默的巨蟒,即将吞下又一批年轻的理想和生命,将他们带向遥远而未知的“三线”地区。车身上,用白色油漆刷写的“支援三线建设,备战备荒为人民”、“知识青年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等标语,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即将出的大学毕业生们,胸前依旧戴着那个时代标志性的大红花。然而,那红色此刻似乎不再仅仅代表光荣,更透着一丝悲壮的意味。他们的脸上,少了纯粹的兴奋与憧憬,多了几分迷茫、不安和与年龄不符的沉重。送行的亲人们则更是如此,担忧、不舍、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他们脸上,强挤出的笑容背后是掩藏不住的泪光。
林卫东站在人群中,一身半旧的深色棉袄,脖子上围着母亲织的灰色围巾。他已经从哈军工毕业,不再是那个单纯热血的少年。几年的军校磨砺,让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和沉稳,但此刻,面对眼前的离别和未知的前程,他的心情同样复杂难言。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打着补丁的旅行袋,里面除了几件必要的衣物,最多的就是专业书籍和笔记。
他的身边,围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赵庆兰特意从冰天雪地的北大荒知青点,辗转请了假,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送他。几年兵团生活的锻炼,让她原本秀气的脸庞多了些北国的红润和风霜痕迹,眼神也更加坚毅。但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将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粮票换来的鸡蛋、饼干,以及一包东北的特产松子,仔细地用布包好,塞进林卫东的旅行袋侧兜。
接着,她又从自己绿色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一双用粗毛线织成的、厚实得有些笨拙的手套,手套腕口还细心地织出了简单的花纹。
“卫东,”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着平静,“拿着。我听说……那边也是山区,冬天冷得很,比咱们江城冷多了。干活、看书的时候,记得戴上,千万别冻着手。”
她的话语简单,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包含了千言万语道不尽的关心、担忧和爱恋。这双手套,不知是她熬了多少个夜晚,在兵团宿舍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赶出来的。
林卫东接过手套,毛线粗糙的触感却让他感到无比温暖。他紧紧攥住手套,也仿佛想握住这份沉甸甸的情谊。“庆兰,谢谢你。北大荒那边……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
两人目光交缠,有太多话想说,却都被周围喧嚣又压抑的环境和时代无形的束缚所扼住。他们的爱情,在时代的洪流中,就像这两地分离的守望,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艰难的考验。
林瀚章和周文瑾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几年过去,林瀚章的鬓角已经染上了更多的白霜,背脊却依旧挺直。他看着即将再次远行的儿子,眼神深邃复杂。有骄傲——儿子学有所成,即将奔赴国家最需要的地方;有担忧——三线建设的艰苦和特殊时期的政治环境,远比当年他北上时更加复杂难测;更有深深的不舍。
他走上前一步,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伸出宽厚粗糙的手掌,用力地、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手掌的力量,传递着一种无言的支持和男人间的嘱托。
“卫东,”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感,“到了地方,凡事……多观察,谨慎开口,埋头干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先要保护好自己。然后,别忘了咱们的本分,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
“爸,我记住了。”林卫东重重地点头。父亲的叮嘱,浓缩了那个特殊年代里最朴素的生存智慧和最深沉的家国情怀。
周文瑾则显得更加脆弱。她的眼睛早已红肿,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落下。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儿子的旅行袋,这里捏捏,那里按按,仿佛这样就能确保儿子带走了所有的温暖,抵御远方的风寒。
“衣服都放在最下面了,厚的在上面,冷的的时候记得添……这些咸菜和肉酱是我昨晚赶着做的,能放些日子,你胃口不好,到时候就着吃点……袜子我给你塞在侧边这个小口袋里了,记得常换洗,别冻着脚……”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声音哽咽,每一个细节都反反复复地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排解内心的焦虑和即将分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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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已经成熟坚毅的脸庞,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最简单、最核心的祈求:“卫东……到了那边,无论如何……常写信回来……报个平安……让妈知道你好好的……”
“妈,你放心,我一定常写信。”林卫东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伸出手,轻轻替母亲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
不仅仅是林家,整个站台都上演着类似的情景。一对老父母拉着儿子的手,老泪纵横,反复叮嘱;一个年轻的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丈夫紧紧搂着她的肩膀,满脸不舍与愧疚;几个同学好友互相鼓励着,说着豪言壮语,却掩不住眼底的迷茫……
高音喇叭里,激昂的革命歌曲和铿锵的动员口号一遍遍回荡,试图压倒这弥漫在空气中的个人情感:“……好儿女志在四方!……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贡献青春,无上光荣!……”
然而,这宏大的叙事与月台上具体而微的离愁别绪形成了剧烈的碰撞和拉扯。光荣的口号无法完全驱散对未知命运的担忧,革命的激情也难以彻底淹没亲人分离的痛苦。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属于那个特定时代的离别场景——在集体主义的光环下,压抑着、翻滚着无数个体的情感浪潮。
“旅客同志们,由本站开往……的xxxx次列车即将车,请送亲友的同志尽快下车……”
冰冷的广播声再次响起,如同最终判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到了。
人群出现了一阵更大的骚动。叮嘱声、哭泣声、告别声瞬间达到了一个顶点。
赵庆兰猛地扑上前,紧紧拥抱了林卫东一下,随即迅松开,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
林瀚章再次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
周文瑾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死死抓着儿子的胳膊,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松开。
林卫东环视了一眼亲人,将他们的面容深深烙印在心底。然后,他毅然背起行囊,转身,挤向车厢门,汇入那支奔赴远山的青春洪流之中。
汽笛出一声嘶哑而悠长的鸣叫,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列车,缓缓开动了。
站台上,无数双手臂在挥动,无数张脸庞在追随着移动的车窗。
周文瑾靠在林瀚章怀里,泣不成声。赵庆兰站在原地,任寒风吹拂着脸上的泪痕,久久凝望着列车远去的方向。
林瀚章紧紧搂着妻子,目光追随着那逐渐加的绿色长龙,眼神沉重而悠远。
列车带着一车年轻的理想、满腹的牵挂和时代的重托,驶出了站台,驶向茫茫的、被远山呼唤的前方。
车上的林卫东,将面临怎样的艰苦与磨练?站台上送别的人,又将如何度过这漫长的思念与等待?
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那一声悠长的汽笛之后,隐藏在前方重叠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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