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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里第一个寒冷而陌生的夜晚,在各种不适和辗转反侧中艰难度过。第二天清晨,尖利的哨声取代了熟悉的起床号,将人们从冰冷而不踏实的睡梦中惊醒。摸索着穿上依旧冰凉的棉衣,用刺骨的冷水胡乱抹一把脸,草草咽下食堂提供的、粗糙得拉嗓子的玉米窝头和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所有人都感到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疲惫与低落。
环境的巨大落差、生活的原始不便、以及对未来工作的茫然,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宿舍里、食堂棚子下,窃窃私语中多了许多抱怨和消极的情绪。这种弥漫开来的失落感,显然没有逃过基地管理者的眼睛。
果然,早饭过后不久,集合的哨声再次尖锐地响起。刘代表那张冷硬的面孔出现在大家面前,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下达命令:“全体都有!立刻到食堂前方空地集合!召开全体大会!不得缺席!”
命令如山。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各个干打垒宿舍里走出来,汇聚到食堂前那片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寒风依旧凛冽,吹得人瑟瑟抖,大家下意识地挤在一起,试图获取一点微薄的温暖。
空地上方,简单地挂起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忆苦思甜大会”。看到这熟悉的字眼,许多人心里都明白了接下来要生什么。
刘代表笔直地站在队伍前方,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老人。老人身材干瘦,佝偻着背,穿着一身极其破旧、但洗得白的旧军装,没有佩戴任何标志。他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记录着岁月的风霜。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透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韧与平静。
“同志们!”刘代表的声音打破沉寂,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的钢铁腔调,“看看你们的样子!才来第一天,就叫苦叫累,垂头丧气!像什么话!一点小小的困难,就动摇了你们的革命意志吗?”
他的开场白毫不客气,直接点破了众人心中的情绪,让许多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为了让你们清醒清醒头脑,端正态度,基地特意请来了老红军战士,赵万山同志!给大家讲讲,什么才是真正的苦!什么才是真正的难!让你们对比对比,看看你们现在吃的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刘代表侧身,向老人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老人颤巍巍地抬起手臂,回了一个并不标准但极其认真的军礼。
没有麦克风,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
“娃娃们……”他开口了,用的是最朴实的称呼,“我听说,你们觉得这里苦,这里累,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老人浑浊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那我给你们讲讲,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吃的啥苦。”
他开始讲述。讲述爬雪山时,战友如何冻成冰雕,手指掰都掰不开;讲述过草地时,如何用皮带、树皮充饥,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志陷入沼泽,无声无息地消失;讲述敌人的围追堵截,子弹在耳边呼啸,缺医少药,伤口化脓生蛆……
他的语言极其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表情,只是平铺直叙地讲述着那些惨烈而真实的细节。讲到动情处,他会停顿下来,深深喘口气,仿佛那些艰难岁月依旧压在他的肺腑之上。
台下,鸦雀无声。寒风似乎也停止了呼啸。所有人都被老人讲述的景象震撼了。与他们此刻抱怨的寒冷、粗糙的伙食、简陋的住宿相比,老红军经历的那些,确实是地狱与人间的差别。
“……那时候,啥也不想,就想着一件事:让咱的子孙后代,不再受我们受过的罪!能让咱们的国家,挺直腰杆子!”老人最后说道,声音虽然沙哑,却掷地有声。
老人讲完,刘代表再次站到前面。他的脸色更加严厉。
“都听见了吗?!”他几乎是怒吼着,“听听!比比!你们现在有干打垒住,有热炕睡,有玉米窝头吃!比起革命前辈,你们就是在天堂!还有什么脸面叫苦叫累?!”
“你们的知识,你们的文化,不是让你们用来娇气、用来挑剔的!是用来为国家做贡献的!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留在北京上海是贡献,来到这山沟里,同样是贡献!而且是更光荣、更艰巨的贡献!”
“建设三线,就是新时代的长征!就是要拿出爬雪山、过草地的劲头来!谁要是怕苦怕累,思想动摇,那就是对革命事业的背叛!就是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在作祟!”
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强大的政治压力和革命历史的重压,让许多人感到喘不过气,也迫使着他们进行反思。
“下面,食堂会给大家准备一顿‘忆苦饭’!每个人都必须吃!好好体会一下,旧社会的劳动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好想想,你们该如何珍惜现在,如何为建设三线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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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忆苦饭”很快被抬了上来:黑乎乎的、用野菜和麸皮混合蒸成的窝头,还有一桶看不见油星、只有几片烂菜叶的清水汤。
人们排着队,默默地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咬一口那窝头,粗粝、苦涩、难以下咽。喝着那清汤,寡淡无味,冰冷刺骨。
这种刻意为之的味觉刺激,与刚才听到的悲惨故事结合在一起,产生了强大的心理效应。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但也是分化的。
一部分青年,尤其是那些出身工农家庭、政治热情高涨的同学,脸上露出了羞愧和激动的神色。他们用力地咀嚼着那苦涩的窝头,仿佛在吞咽革命的决心。马志军就是其中之一,他三两口吃完,抹了抹嘴,粗声粗气地说:“刘代表说得对!比起老红军,咱们这点苦算个屁!以后谁再抱怨,就是孬种!”他的话语立刻得到了周围几个人的响应。一种被革命激情重新点燃的斗志,在他们中间燃烧起来。
然而,另一部分人,虽然也强迫自己吃下了“忆苦饭”,但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和压抑。他们理解历史的苦难,也敬佩老红军的奉献,但将这种极端艰苦的过去与眼前建设现代工业的使命进行简单类比,让他们感到一种逻辑上的困惑和情感上的压抑。尤其是几个来自大城市、家庭条件较好的青年,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知所措和隐隐的抗拒。这种自上而下的、带有强制性的思想灌输,让他们感到不适。
林卫东慢慢地吃着那难以下咽的窝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完全理解基地组织这次大会的用意,也自内心地敬佩那位老红军。那些苦难的历史不容忘记,那种精神也值得学习。
但是,他隐隐觉得,仅仅依靠“对比苦难”来激斗志,似乎还不够。老红军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崇高的——为了新中国。而他们来到这里,建设三线,具体的目标是什么?除了保密的代号,他们对自己将要从事的事业,其深远意义究竟了解多少?
“忆苦”可以让人知足,可以暂时压制抱怨,但能否提供持久的内在动力?建设现代化的国防工业,需要的不仅仅是吃苦耐劳的精神,更需要科学的探索、技术的攻坚、智慧的迸。这种动力,应该来源于对事业本身价值的深刻认同,而不仅仅是因为“别人吃过更大的苦”。
他看到身边同学们不同的反应,看到刘代表脸上那种“药到病除”的满意表情,也看到徐工等老专家沉默外表下那一丝复杂的眼神。
大会在刘代表再次强调纪律和奉献的总结中结束。人群沉默地散去。
那种弥漫表面的抱怨声确实消失了,但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思绪,却在许多人心中滋生。革命激情与现实困境,历史苦难与当代使命,集体要求与个人思考,这些复杂的纠葛,远不是一场“忆苦思甜”大会就能完全理顺的。
林卫东抬起头,望着被群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色天空。他知道,他需要找到一种更深层、更持久、属于他自己也属于这个时代的内在动力,才能真正在这片艰苦的山沟里扎下根,并为之奋斗。
而这种动力,或许需要他自己,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在寂静的深夜里,对着浩瀚的星空,去探寻,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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