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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的?”马龙珠居高临下对我说,“到底还走不走,这都几点了。”
我连忙配合,说就走就走,但没挣扎着走两步,我又不行了。
马龙珠匆匆跟警察说了一句,就扭过头对我说,“好了好了,坐到马路牙子上去。”我只能把屁股挪过去,伸出我的右腿。
“遇到像你一样的男人真麻烦,”马龙珠撸起我的裤管,抓起我的右脚踝,嘀咕,“有点红肿。”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咔嚓一扭,我杀猪般尖叫起来。
警察闻声赶来,说有什么问题吗。
马龙珠豪爽,“治伤呢。”我苦笑,警察又确认了一下,走了。
“起来走吧。”马龙珠丢下我,“包子还差半个没吃呢,真是晦气。”我挣扎着站起来,好像一根快被风吹倒的荷叶似的,走了没两下,实在痛得受不了。马龙珠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连忙说不用。她说那怎么办,医院又不去,家也回不了。
“你先打车回去,我歇会儿自己回去,今天很不好意思……”我主动承认错误,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
马龙珠矗立在那儿,好像一尊石像,两眼炯炯发光。她蹲下来,背对着我,嗯了一声。我说啊?
“啊什么啊,老娘都弯腰了,你还不赶紧上来!”马龙珠开始发脾气了。
她要把我背回家。
说实话,我很感动,但又有些愧疚,毕竟我是个男的。可是,既然人家都肯“俯就”了,我为什么不勉为其难“高攀”一下呢?我装模作样说,“我很重的。”
“少废话了成不成,你今天就是座山,我也要愚公移山。”马龙珠说。
这一晚的遭遇,在我的口中完全成了一出经典的英雄救美舞台剧,反正只是天知地知马龙珠知,还有就是那两个匪徒知道。我跟单位的同事说,我的伤是为了保护会员才落下的。尽管胡丽对我嗤之以鼻,但牛姐还是决定给我嘉奖,让全公司的人都向我学习,顾客就是上帝,牛姐说这条规矩什么时候都不能变。
死党聚餐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很浮夸地把那晚的事拿出来渲染一番。我还事事儿地把脚跷到桌子上,展示我那缠着纱布的“光荣的伤疤”。
吹牛是男人的特权。
“负伤了还!”我眉飞色舞,“你都不知道两个歹徒有多凶,贼眉鼠眼,皮衣皮裤!结果被我两脚就踹翻了!那人不甘心,直接开摩托车就要朝我们身上轧,我一把推开马龙珠,又是一脚,我把摩托车踹翻了!结果脚被车把子刮了一下。”
蜜妮质疑,说听着怎么跟台湾偶像剧似的。我举着啤酒,轻轻朝老林一努嘴,“问问,老林那天也在,他知道情况。”蜜妮和大麦齐刷刷把目光射向老林。
老林说我不知道,我那天先走了,估计后面又发生好多故事。
“我就觉得那天有点不正常。”老林故布疑阵。
蜜妮和大麦赶紧说哪里不正常,有什么不正常。
老林一杯白酒下肚,喷着酒气:“你想啊,一个女的,还单身,半夜跑到一个男人家里,结果还受伤了,能有什么事?还不就那点事。”
我一跃而起,强烈要求老林还我一个清白。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荡漾着一股喜悦。我对马龙珠,似乎有点什么,也许谈不上爱,说喜欢也不全是,那感觉好像第一次吃榴莲,险些吐出来,但细嚼嚼,还是有些味道。
周末,马龙珠打电话来,说有个活动,皮特也说去,想请我一起参加。
“公司办的?”我赤裸着上半身,正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刷牙。
“不是,你来就是了,穿西装。”马龙珠对我说话的口吻已经有些像在支使死党,也像一个主人对仆人的吩咐,最离谱的是,我似乎还甘之如饴。
晚上快八点。我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蓝色小西装绑得我两臂很难受。“美渡宝境”的入口处站着两个戴着礼帽的彪形大汉,东张西望,时刻警惕着。我若无其事走过去,眼睛不朝他们看。“先生,”彪形大汉铁臂一拦,“请出示邀请函。”门上的装饰灯闪得我眼疼。“是别人邀请我来的,我没带邀请函。”我解释。彪形大汉态度和蔼但很坚决:“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入的。”我很尴尬地被拦在外面。我给马龙珠打电话,没人接。为了穿一套帅气的小西装,我特地没穿线衫,在户外久了,还真有点冷。我开始在心里埋怨马龙珠并怀疑她的真诚了。
“这位先生我认识。”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皮特,一个女伴挽着他。西装、米色衬衫、黑色领结、笔直的西裤,皮特看上去总是那么优雅、得体。彪形大汉连忙半弯腰,点了一下头,皮特朝我挥了一下手,示意让我跟着进。我跟着他和那个女伴顺着过道朝里走,先是黑乎乎一片,几盏中世纪式的壁灯昏惨惨的,脚下的地毯软软的,好像能把所有的声音都吸进去似的。
声响渐渐传过来了。又过了三道门,一切才变得真切。入场口站着两个少女,一身短打,胸前挤着“事业线”,凶残得很。她们递过半截面具,微笑着用手比了比,让我们戴上。哦,原来是个假面舞会。
皮特和女伴一下就融入派对的狂欢当中。可我显然有些发蒙。虽然现场算不上吵,不像迪厅,但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够让你眼花缭乱。我掏出手机,要给马龙珠打电话,却被人撞了一下。我有点发毛。那人却说:“是我。”
“你去哪了,我差点进不来。”我听声音知道是马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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