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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1页）

安顿下来后，众人聚在“静思堂”用了些简单的饭食。劫后余生，虽身处相对安全的环境，但气氛依旧沉重。京中的惨剧如同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饭后，怜春将宝钗、探春、贾环唤至内室，神色肃然。

“哥哥，宝姐姐，三姐姐，”怜春开门见山，“我们虽暂时安全，但京中亲人尚在水深火热之中。男丁流放，路途艰险，九死一生。女眷羁押大牢，等候发卖，更是生不如死。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贾环闻言，面露难色：“五妹妹，我知你心意。可……可圣旨已下，我等已是戴罪之身，侥幸保全，岂敢再轻举妄动？若被朝廷知晓，便是抗旨不遵，只怕连眼前这点安稳都保不住！”

宝钗沉吟道：“环兄弟所虑亦是。如今我们自身难保，贸然行动，恐招致更大祸患。况且，京城如今是何光景，我们一无所知，如何救人？”

探春虽心系京中亲人，但也知此事难如登天，蹙眉不语。

怜春目光坚定，缓缓道：“哥哥的顾虑，我明白。所以，此次北上，并非以贾府之名，亦不以哥哥的官职为凭。我将以商人‘安娘子’侄女的身份，只带安娘子、鸳鸯和晴雯，秘密前往京城。”

“什么？你要亲自去？”三人皆是大惊失色！

“五妹妹！不可！”探春急道，“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去得？太危险了！”

宝钗也连连摇头：“使不得！纵有银钱，但京城局势复杂，盘查必严，你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怜春平静地看着他们，道：“正因危险，我才必须去。哥哥是家中唯一男丁，需留在此处稳住局面，万一朝廷再有旨意，也好应对。宝姐姐和三姐姐要留下来，照顾林姐姐，打理园中事务，安抚众人。唯有我，身份相对不显眼，又有安娘子在外接应，或有几分把握。”

她顿了顿，继续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此行目的，主要有三。第一，打探确切消息，尤其是琏二哥哥、珍大哥哥他们流放的路线和具体情况，看看能否在路上设法接济，或……或至少知道他们的下落。第二，也是最要紧的，是设法营救被羁押的女眷。既然律法允许赎买官奴，我们便用这个法子。京中大牢环境恶劣，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将人赎出来。”

“赎人？”贾环倒吸一口凉气，“那需要多少银子？况且，一次赎买那么多罪臣女眷，岂不惹人注目？”

“银子的事，哥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准备。”怜春语气肯定，她系统空间中那数十万两金银，此刻正是派上用场之时。“至于惹人注目……所以不能一次性赎买，需得找可靠的门路，分批、悄悄进行。安娘子在京中经营多年，有些人脉，或可一试。目标主要是几位年轻的主子姑娘和要紧的丫鬟嬷嬷，如凤姐姐、平儿、巧姐儿、珠大嫂子、以及几位姑娘身边得力的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的计划听起来大胆而缜密，但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宝钗和探春深知怜春外表沉静，内里却极有主见，一旦决定，难以更改。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二人知道，再劝也是无用。

“五妹妹……”探春握住怜春的手，声音哽咽，“你……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事若不可为，切莫强求，保全自身最要紧！”

宝钗也道：“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园子里有我们，你放心。”

贾环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妹妹务必谨慎。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计议已定，怜春立刻着手准备。她将园中事务暂时托付给宝钗和探春共同管理，账目由宝钗总理，外事由探春决断，遇大事三人（含贾环）商议。又去看了黛玉，黛玉依旧精神不济，但得知怜春要冒险北上，竟挣扎着拉住她的手，流下泪来，虚弱地道：“五妹妹……危……险……保重……”怜春心中酸楚，好生安慰了一番。

她只简单收拾了几件寻常富家女的衣物，又准备了些应急的药材和干粮。安娘子早已安排好北上的路线和沿途接应点，对外只称“安娘子侄女”欲北上探亲经商。

三日后，天色未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骡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退步园”的后门。车上坐着改扮成寻常富商小姐模样的怜春，以及扮作管家娘子的安娘子和丫鬟打扮的鸳鸯、晴雯。

车辙碾过清晨的寒霜，向着北方，向着那座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城市驶去。怜春回头，望了一眼逐渐隐没在晨雾中的“退步园”轮廓，心中默念：但愿此行，能多带回几个亲人。这末世飘萍，唯有相依为命，方能寻得一丝暖意。

园中高楼上，宝钗和探春凭窗远眺，直到那辆骡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眼中充满了担忧与祈盼。

北上的路途漫长而艰辛。骡车颠簸，风雪交加，怜春主仆四人晓行夜宿，不敢有丝毫耽搁。安娘子经验老道，安排路线极为谨慎，避开官道驿站，多走偏僻小路，沿途皆有早年布下的可靠眼线接应食宿，倒也平安无事。鸳鸯和晴雯虽是初次经历这般风霜，但见怜春沉静坚毅，也便咬牙忍耐，尽心伺候。

越靠近京城，气氛便越发凝重。沿途关卡盘查明显严密许多，对北上的行人车马尤为关注，多有盘问。幸而安娘子准备的“路引”文书齐全，借口“侄女”北上探访经营丝绸生意的“舅家”也合情合理，加之舍得使银子打点，总算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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