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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流朱闻言也放下针线，身子微微前倾，伸手轻拍林悦的背脊，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是啊，那日你突然睁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浣碧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林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交心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林悦紧锁的心门。她猛地咬住下唇，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流朱见状，连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流朱其实我真的很想家。"林悦接过帕子，指尖微微发抖，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流朱眼睛一亮，这是林悦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事。她挪近些，轻轻握住林悦冰凉的手："你家是什么样子的？"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飞枝头的小鸟。

林悦用帕子拭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我父母待我极好。"她的目光变得悠远，"我想学什么，只要他们力所能及，都会支持。我学过小提琴，学过绘画"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喉头滚动了几下才继续，"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直到高考结束才知道，他们早已离婚两年我受不了，和他们大吵一架跑出门，然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流朱一边轻抚她的背脊，一边好奇地眨着眼睛："小提琴？是和古琴一样的乐器吗？"她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弹琴的动作，"高考是什么？离婚是像休妻那样吗？"

林悦被她纯真的问题逗笑了，眼角还挂着泪珠。她直起身子，双手比划着："小提琴是西洋乐器，"她的左手虚按，右手做出拉弓的姿势，"要架在颈窝这里拉"她的动作优雅，仿佛真的在演奏，"声音很美，我形容不出来。"说完，她重新坐下，绞着手中的帕子，"高考就像童试、乡试，是读书人的大考。离婚嗯，就是夫妻双方都同意分开。"

流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女子也能参加科考？"她的声音因惊讶而略微提高。

"嗯，"林悦点点头，发间的珠花轻轻晃动，"我们那儿叫九年义务教育。到了年纪的孩子都要读书，学费由国家出，只要交些书本费就好。"

"那你们的日子"流朱惊叹到一半，忽然神色黯淡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你现在一定很委屈吧？"

林悦摇摇头，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小小的距离："只有一点点，"她的声音轻柔，"真的只有一点点。"她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且能遇见小主，遇见你，已经是我的幸运了。若是在别人宫里"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握住了流朱的手。

这一夜的倾诉，让林悦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她与流朱相视一笑，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变得更加紧密了。

次日清晨，林悦伺候甄嬛梳妆时，崔槿汐敏锐地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将首饰盒递给她，借口去取新制的胭脂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林悦取出一支素银缠枝梅花逐月簪，指尖微微发颤。她轻轻将簪子插入甄嬛的发髻，铜镜中映出甄嬛疑惑的目光。

"嗯？"甄嬛正在戴耳坠的手顿了顿，从镜中看向身后的林悦。

"小主，"林悦深吸一口气，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奴婢想问问，若是现在要为浣碧姑娘请一盏长明灯"

甄嬛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耳坠的流苏微微晃动。她的目光在镜中与林悦相遇，又很快移开。

林悦鼓起勇气继续道："那日在上善寺，小主为家人祈福时，奴婢也许了一个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奴婢许愿，若有朝一日攒够银钱，定要为浣碧姑娘供奉一盏长明灯。"

甄嬛缓缓转过身来，伸手握住林悦微微发抖的双手："你有心了。"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林悦的手背，声音温柔，"现在请灯确实不便，不过我会安排的"她顿了顿，"她叫什么名字？"

"玉隐。"林悦转回身去，拿起梳子慢慢梳理鬓角的碎发，"她娘后来入了甄家祠堂。"

"玉隐"甄嬛轻声重复，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甄家女儿都是从玉从女，这名字

"是内务府选的。"林悦解释道，手中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因是认作义妹，他们便选了从玉不从女的名字。"

"她一定很不满吧？"甄嬛小心翼翼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妆台上的珠花。

"是不满。"林悦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手中的梳子突然握紧，"不过后来她嫁给了心仪之人。"

"那便好。"甄嬛松了口气，唇角微微上扬。

"不好。"林悦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将梳子重重放在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那男子心有所属。可她甘之如饴。"她透过铜镜看向身前的甄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悦弯下腰，在镜中与甄嬛四目相对。她伸手轻轻搭在甄嬛肩上："我和流朱，都会一直陪着小主的。"

镜中映出两张相似的面容。甄嬛忽然笑了，伸手覆上林悦的手背："我也会完成她的愿望。"

雍正今日在景仁宫用膳，膳毕，他慵懒地斜倚在紫檀木榻上，左手执着一卷书，右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随身的翡翠十八子手串。皇后端着一盏新沏的碧螺春轻步走近，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

"皇上，用些茶吧。"皇后温声道。

雍正放下手串，接过茶盏浅啜一口，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今日见了温宜，发现清瘦了些。这天气炎热，不如去圆明园避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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