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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明日，”她冷冷地吩咐，“去太医院，传江慎、江诚过来给本宫请平安脉。”

“是。”颂芝低声应下，心知肚明，这“平安脉”背后，藏着的是娘娘多年无子的心病和此刻熊熊燃烧的不甘。

夏日的午后闷热无风，碧桐书院内只闻得窗外蝉鸣聒噪。甄嬛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林悦执一柄素面团扇，不紧不慢地打着风，流朱跪坐在脚踏上，力道适中地为她捏着腿。槿汐刚领了命，带着几匹柔软的杭绸和苏缎，往安陵容处去了。

殿内一时静谧，只有冰鉴里冰块融化的细微滴答声。

良久，甄嬛忽然开口，声音慵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林悦，安比槐之事，乃至陵容有孕……这些，你早已知晓？”

林悦打扇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声音平静无波：“回小主，奴婢知安比槐，不知泠常在。”

甄嬛倏地睁开眼，眸光清亮，哪有半分睡意。她并未看向林悦，只盯着头顶茜素纱帐上绣着的缠枝莲纹，语气平淡却迫人：“哦？可我依稀记得，你初来时曾言，知晓些……未来之事。”

流朱捏腿的动作猛地停下，担忧地看向林悦，怯生生唤了句：“小主……”

甄嬛却不容打断，目光缓缓转向跪地的林悦，重复道：“我这是在问林悦。”

林悦放下团扇，起身行至榻前，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地：“小主恕罪。奴婢……奴婢确实不知此事会如此发生。但……”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带着几分自责与惶恐，“但若非奴婢当日多嘴，泠小主或许也不会在殿外长跪不起以致动了胎气……终究是奴婢多言，搅动了局面。”

她这番话，认错认得巧妙，既点明了自己“预知”的局限性——只知大概，难料细节与变数，又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而更印证了她确有非常之能。

甄嬛凝视着她，眉头微蹙，指尖在榻沿轻轻敲击了两下。殿内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流朱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甄嬛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听不出喜怒：“起来吧。”

林悦叩了个头，才慢慢站起身，依旧垂着眼，不敢直视。

甄嬛重新闭上眼，仿佛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只淡淡吩咐道：“今晚，你和流朱守夜。”

“是。”林悦低声应道，与流朱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俱是明了——小主这是起了疑心，要亲自在夜深人静时，细细盘问了。夏日的午后依旧闷热，却无端地让人生出一股寒意来。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内室，在地面铺开一片清冷银霜。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甄嬛端坐于榻上，一袭月白寝衣，外罩淡青软烟罗衫，乌发如云披散，更衬得面容清冽。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碧玉念珠，眸光低垂，落在跪在地上的林悦身上，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原剧情

流朱垂手侍立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眼中满是担忧。

“这里没有外人，”甄嬛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将你知道之事，说出来吧。”念珠相触，发出细微的轻响。

林悦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奴婢遵命。奴婢…可将已然改变之事的‘原本’道出。至于后续之事…恕奴婢万万不敢再妄言。”

甄嬛捻动念珠的手指一顿，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你既能说前事，便证明说出这些于你的命理、于这天道轮回并无大碍。既如此，未来之事为何不可告知？”她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她眼中跳动，“我要知的，正是未来。”

林悦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与恐惧，却依旧坚持：“小主明鉴！正因奴婢已多嘴改变了诸多小事，未来早已迷雾重重，与奴婢所知不尽相同。奴婢…奴婢未见到事件最关键之转折、未见到主要之人前，绝不敢再吐露半分未定之天机！”她重重磕下头去，“奴婢并非惜言，实是怕…怕小主知晓了那模糊不清的‘未来’，反而会心生桎梏，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奴婢恳请小主，信奴婢这一次！”

甄嬛凝视着她，良久，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却冷了几分：“哦？如此说来，倒真是难为你处处为本小主着想了。”她靠回引枕上，语气听不出喜怒，“罢了，那就将你能说的、已经改变的‘过去’，原原本本说出来吧。”

“是。”林悦如蒙大赦，稍缓了口气，这才低声娓娓道来。她从除夕倚梅园的“逆风如解意”说到余莺儿的冒名顶替，从安陵容的“完璧归赵”说到沈眉庄学习协理六宫被华妃记恨，再到御花园吹箫偶遇“果郡王”，余莺儿刁难反促成甄嬛得宠，椒房专房之荣，紧接着便是沈眉庄落水、甄嬛被下药、余莺儿顶罪赴死以及安陵容前去“送行”后听到的私语……

她叙述得极为简略，却字字惊心，如同在寂静的深夜里投下一块块巨石。甄嬛看似平静地听着，唯有骤然收紧握住念珠的手，指节泛出青白色，以及听到“果郡王”三字时睫毛难以抑制的轻颤，泄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泠小主回来时，恰听到沈小主与小主您在内室私语，言及她…手段狠厉……”林悦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深深伏下身去。

内室陷入一片死寂，只闻烛芯噼啪一声轻爆。

良久，甄嬛才缓缓吁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微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她目光扫过林悦和早已惊得脸色发白的流朱，“今日之事，出我口，入你二人之耳，绝不可有第四人知晓。流朱，尤其管好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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