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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胆子小的官员已如坐针毡,或不停颤手饮着茶,或擡手忙擦额上冷汗。
吏部侍郎人还沉稳些,抱着一丝侥幸道:“阁老在说什麽,我等何时收了什麽贿赂,别人虽不知,但下官清廉数载,从未收什麽贿赂,那路家,更是听都不曾听过!”
“是麽?”柳阁老眼里含着冷淡的笑意,那笑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她弯腰自身旁箱子里拿出一本搁在最上头的册子,翻开念道:“立安七年腊月十五,于文宾楼二楼天字号雅间,赠吏部员外郎吕峰,黄金三万两。”
那一年,吕峰的确是从五品的员外郎!
他收了黄金,而後用几年的光阴立排异己,挤到而今侍郎的位置上。
连七年前的事,都能查出来,看来这一大箱子,做不得假了,衆官员纷纷望向吏部侍郎,再无人敢抱什麽侥幸!
吏部侍郎不吭声了,柳阁老便将那册子扔回箱中道:“熙和宫毒害截杀皇嗣丶豢养杀手,此事已成定局,贵妃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来了此处,却未接平昌伯爵府的帖子,我想大家都还算明智,那咱们就直接一点,开门见山!”
吏部侍郎腿打着抖,滑下椅子跪到地上,喊道:“阁老饶命!”
柳阁老笑着扶他起来,说:“我怎会要你的命呢?”
话毕,衆人见这位三朝元老,曾经的文武双科状元女郎,脸显凶光,侧身招来了随从。
几个随从擡来一个硕大的火盆,以及一张长桌,再看那桌上,笔墨纸砚一应齐全。
柳阁老坐了回去,她说:“诸位都有些学识,签下与二公主的生死盟约,过往种种,便都可付之一炬。但谁若不想签,踏出此门——”
她的手指向敞开在两侧的大门,後话便无须再说了。
这屋里没有傻子。
宣贵妃专宠风光之时,他们聚作为罗家走狗,听宣贵妃号令,拥护的是三殿下唐亦。现如今,官家将宣贵妃关起来禁足,又传三司会审,更是连三殿下的面都不愿见,罗家大势已去!
吏部尚书分清了形势比谁都跑得快,第一个站起身道:“我先来!”
-
翌日雨停。
燕姒早起唤来澄羽,要了只血蛊,又自己装足了迷药药粉,准备妥当後,往了国子监去听学。
来为他们讲课的夫子虽不是固定的某一人,但上课中途总会有歇息的空挡。到这个歇息时,燕姒没再倒头大睡,而是托着腮往窗外看景。
天晴了。
阳光穿透云层,铺下一片金灿灿的辉芒。
堂外庭院里有不少杂役在洒扫,平时燕姒并不留心这些杂役,见着生面孔也不觉奇怪,但今日因心里装着事,看谁眼生都觉得有猫腻。
她不知唐绮此刻如何了,心里总惦念着这人,怎麽可以那麽傻呢?非要赌上性命去搏这一遭,若是中途有半点差池,便是凄惨落幕。而她又能为唐绮做一些什麽呢?
“唉。”她凉凉叹出一口气来。
堂中学子们已多半听闻了昨日宫中变故,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正在悄悄议论,因此没人注意燕姒,她和他们,似乎从来都只保留着表面的客套,并无深交。
身侧,唐亦的桌子空了。
再往前排,楚畅的桌子空了。
而最靠左侧,唐绮的桌子也空了。
昔日与她同窗听学,又能说得上两句话的人,个个都身在别处,她忽地生出些伤秋之感,一时惆怅莫名。
宁浩水仍旧抄着诗书,字写得越发好看,铿锵有力,燕姒瞄了一眼,总算寻到半点欣慰,她往前俯下身,趴在宁浩水的小桌上,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咱们走慢些,给下套的人留些机会。我一出声,你便跑。”
“什麽?”
宁浩水愣怔间擡起头,主仆二人对视半瞬,燕姒便转过身,而宁浩水的小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
上面写着:姑母亲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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