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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尘只觉得一股毁灭性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四肢百骸,与他原本的力量,与古灯的力量,以及背後那“永烬”烙印的力量疯狂冲突丶撕扯!他眼前一黑,鲜血从口鼻中涌出,身体如同被撕裂般剧痛,神识几乎要彻底沉入黑暗。
“谢微尘!”凌雪辞回头,看到他七窍溢血的惨状,心脏如同被狠狠刺穿。他试图伸手去拉他,却被古灯周围那混乱狂暴的能量场猛地弹开!
红袍主祭立于祭坛,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期待已久的献祭。“看吧,这才是它真正的姿态……光与暗,本就一体两面。强行分离,才是虚妄……”
凌雪辞目眦欲裂,不顾自身伤势,再次强行催动灵力,那丝融合了古灯暖意的剑气全力爆发,化作一道金蓝交织的光柱,狠狠斩向古灯与黑暗洪流的连接处!
轰——!!!
剧烈的能量爆炸将凌雪辞狠狠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山壁上,又滑落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失去意识。
爆炸中心,古灯的光芒与黑暗洪流同时溃散。
谢微尘单膝跪地,以灯拄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神魂都处于崩碎的边缘,但奇异的是,在那极致的痛苦之後,一种诡异的平衡感缓缓浮现。
古灯依旧在他手中,灯焰恢复了稳定,不再是最初纯粹的乳白,也不再是吸收黑暗後的混沌,而是变成了一种……温和的丶近乎透明的苍白色。那灯芯处的暗色光点并未消失,却也不再扩张,而是如同星辰般,稳定地悬浮在苍白的灯焰中心,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光与暗,并未湮灭,而是在某种极限的冲突後,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共存。
他擡起头,看向祭坛顶端的红袍主祭,沙哑地开口:“你……说错了。”他每说一个字,都感到脏腑撕裂般的痛,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它……没有失控。”
红袍主祭面具下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惊疑。“不可能……光暗相冲,乃是法则……”
“法则……”谢微尘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着血色的丶嘲讽的弧度,“或许……从一开始,你们理解的法则……就是错的。”
他不再看那主祭,而是将目光转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凌雪辞。看着他染血的衣衫,苍白的脸,以及那双依旧试图看向自己的丶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与焦急的冰蓝色眼眸。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着痛楚丶愧疚,以及一丝破开迷雾後的清明,在他心中汹涌。
他撑着古灯,缓缓站直身体。背後的“永烬”烙印依旧存在,却不再灼热,反而传来一种奇异的丶与手中古灯,与那灯芯暗点相互呼应的微凉感。
山谷中的风,不知何时停了。残存的信徒和守卫呆立在原地,望着祭坛上对峙的两人,以及那盏燃烧着奇异苍白火焰的古灯。
红袍主祭沉默了片刻,骨杖上的幽绿宝石再次亮起,只是光芒不再稳定。“看来……‘种子’的成长,超出了预计。”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漠然,“但游戏,还未结束。”
他身影一晃,竟化作一道暗红流光,并非攻向谢微尘或凌雪辞,而是径直射向山谷深处,瞬息间便消失在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之中。
祭坛周围,失去了主祭的压制,残存的信徒和守卫发出一阵更加混乱的嘶嚎,有的四散奔逃,有的则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僵立在原地。
谢微尘没有去追,他也无力去追。他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那个倚着山壁,试图支撑起身体的身影。
他走到凌雪辞面前,看着他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被鲜血和尘土沾染的脸,缓缓伸出手。
凌雪辞擡起眼,看着递到面前的那只同样沾满血迹和污渍的手,又看向那只手中紧握的丶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古灯,最後,目光落在谢微尘那双清亮却带着无比复杂情绪的眼眸上。
他沉默着,没有去握那只手,而是用自己的剑,支撑着,一点点,极其艰难地,重新站直了身体。
山谷寂寂,唯有那盏孤灯,散发着既不纯粹光明,也不彻底黑暗的微光,映照着两个浑身浴血丶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站立着的身影。
前路未卜,谜团更深。但有些东西,在鲜血与生死之间,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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