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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坚冰的裂痕（第2页）

离得最近的林渐心脏猛地一揪，正要冲过去，却见一道黑影更快！褚锋几乎是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闪身而至，长臂一伸，稳稳地丶极其轻柔地托住了岁岁的小身子，避免了她的摔倒。

岁岁吓了一跳，却没哭，反而仰起小脸，看着近在咫尺的褚锋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他衬衫前襟的一颗纽扣，嘴里含糊地叫了一声：“呀！”

褚锋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点点力道会伤到怀里这柔软得一碰即碎的小家夥。

他冰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低头看着女儿抓着他纽扣的小胖手，那温暖的丶真实的触感，让他心脏最坚硬的部分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发胀。

林渐快步走过来，从褚锋手中接过岁岁，低声道谢，语气依旧疏离。

但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褚锋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丶笨拙而又真实的紧张和後怕。那不是僞装，是一个父亲本能的反应。

自那以後，褚锋的“偶遇”变得更加“自然”。

他有时会带一些适合一岁多孩子玩的丶安全无毒的智能啓蒙玩具，不直接递给岁岁，而是“不小心”掉落在她附近的草地上。岁岁捡到，好奇地摆弄，他便远远地看着，嘴角会几不可查地牵动一下，冰封般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

他还做了一件让林渐和陈阿姨都暗自惊讶的事——他学会了冲奶粉。

不知他从哪里搞来了岁岁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奶粉，还详细询问了陈阿姨水温丶比例。有一次陈阿姨临时有事出门，林渐手头画稿正到关键处，岁岁饿得哭闹。正当林渐焦头烂额时，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褚锋，手里端着一个恒温奶瓶，里面的奶温度恰到好处。他什麽都没说，只是把奶瓶递过来，目光扫过哭得小脸通红的岁岁，眼中是清晰的心疼。

林渐犹豫了一下，接过奶瓶。岁岁闻到奶香，立刻止住哭声，急切地凑过来。

看着女儿在怀里满足地吮吸，林渐再擡头看向门口那个沉默高大的身影时，心底那堵坚硬的冰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个男人，或许傲慢，或许曾经混蛋，但他对岁岁的用心，是真实的。

他正在用他笨拙的丶甚至有些可笑的方式，试图靠近，试图弥补。

林渐的态度，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发生了极其缓慢丶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软化。他不再像最初那样，一看到褚锋就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他默认了沙发的存在，甚至偶尔疲惫时会坐上去，确实比旧沙发舒服很多。

他也开始使用那套新的数位屏，流畅的触感和精准的色彩还原，确实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

他依然很少主动和褚锋说话，但当褚锋远远站着时，他不再立刻带着岁岁离开。

有时，他会允许褚锋在几步之外，看着岁岁玩沙，或者笨拙地试图用生硬的语调给岁岁讲一个断断续续的丶关于星际探险的故事（虽然岁岁多半听不懂）。

他会沉默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远处瑰丽的云鲸上，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那边传来的丶褚锋努力放柔却依旧显得冷硬的声线，以及岁岁偶尔发出的丶被逗乐的笑声。

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星球上，悄然建立。

褚锋像一头小心翼翼收敛起所有利爪和尖牙的雄狮，徘徊在他的珍宝周围，不敢靠得太近，却绝不远离。

而林渐，则像一只受过重伤的雀鸟，警惕地观察着，试探着，虽然依旧不敢轻易落下，但至少，不再一有风吹草动就惊惶飞走。

坚冰的融化需要时间，但春天的气息，已经透过裂缝，悄然渗入了这片曾经被寒冬笼罩的土地。

褚锋看着林渐偶尔在他靠近时，不再骤然蹙紧的眉头，心中那片荒芜的冻土，仿佛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他知道路还很长，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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