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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见
周三·晨7:10
地铁二号线分叉口,人潮像被闸门放出的水流。
萧桅把32寸运动包甩到肩上,低头在闸机前停步,侧头看俞晨:“一中见?”
“嗯,周五选拔赛场再见。”俞晨压了压帽檐,艳红发尾从调节孔里探出,像一截不肯熄灭的火舌。
萧桅伸手,用指腹擦过她校服领口——最上面那颗扣子依旧系得死紧,却遮不住边缘已褪成淡粉的“环形靶”。她声音低,只够两人听见:“别乱跑,别乱接别人电话。”
“你才乱跑。”俞晨耳尖一热,後退半步,“快走,要迟到了。”
萧桅笑,退着走了两步,转身,刷卡,进站。人潮瞬间把她186的肩背吞没,像黑豹隐入夜色。闸机关合,红色指示灯“滴”一声,切断视线。
俞晨呼了口气,转身朝公交站台走——一中和体校方向相反,她得坐B18路,五站。
7:25人民广场站
早高峰车流排成长龙,俞晨刚把耳机塞进耳朵,身後传来清冽男声:
“俞晨。”
她回头——安译。
白衬衫,校裤熨得笔直,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的黑色护腕——学生会执勤标配。他单肩背着电脑包,另一只手拎着两杯外带咖啡,杯壁凝满水珠,像两盏小型雾灯。
“早。”他走近,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无糖少冰,芝士草莓换美式——降火气。”
俞晨下意识接过,指尖碰到杯壁,冰凉顺着指骨爬上来。她道了声谢,却没拆吸管,只把帽子压得更低。安译的目光落在她领口,那颗紧扣的扣子边缘,皮肤还泛着浅淡红印,像被谁用橡皮擦淡的印章。
“脖子……还痒吗?”声音轻,却带着明显的关切。
“不痒。”俞晨侧头,假装研究站牌,“毒蚊子已经灭绝了。”
安译笑了一下,眼尾弯出细小褶,却不再追问。他低头,从自己背包侧袋抽出一张折叠A4,展开——是上周五月考的代数解析,最後一道大题,他用红笔写了三种解法,字迹工整,像一份被批改满分的答卷。
“给你留的。”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原本想昨晚给你,你没回宿舍。”
俞晨指尖一紧,咖啡杯被捏得“咔啦”一声。她刚想开口,B18路进站,人群涌动。安译擡手,护在她肩背,声音散在引擎声里:“先上车。”
车厢後排,双人座。俞晨靠窗,安译坐外侧,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却共享同一片冷气。公交车啓动,窗外晨光被玻璃滤成冷白,像拳台顶灯。
“周五选拔,准备的怎麽样?”安译侧头,声音轻,却带着明显的紧绷。
“还行。”俞晨吸了一口咖啡,苦味滚过喉间,却意外地让人平静,“就是……资格差点被取消。”
她声音低,却把前因後果简单说了一遍:拳击馆对练丶风纪组丶李威丶申诉丶录像。安译听完,眉心微蹙,指节在座椅上无声敲了两下,像在做推导。
“如果需要证人,”他声音低而稳,“我可以去。那天我正好在图书馆二楼,A-17,监控应该能拍到我在22:47离开——时间上,可以证明你们没有‘深夜私斗’。”
俞晨愣住,转头看他。晨光落在安译睫毛上,碎成极小的钻石,衬得那双琥珀色眼珠愈发清透。她心口一暖,却下意识摇头:“不用,萧桅已经解决了。”
“萧桅”两个字一出口,车厢空气似乎微妙地凝固了一秒。安译指节敲座椅的动作停住,目光落在她领口,那颗紧扣的扣子边缘,皮肤还泛着浅淡红印。他喉结动了动,却终究什麽也没问,只把解析折成更小方块,递给她:
“收好,考完再看。”
——
7:45临夏一中站
车门“嗤”地打开,人潮涌出。俞晨起身,安译同步站起,两人并肩走下台阶。校门口铜皮鎏金,日光一照便炸出一片晃眼的金浪,俞晨眯眼,帽檐被风吹得微微掀起。
“俞晨。”安译忽然开口,声音低却清晰,“周五赛场,我能去吗?”
俞晨脚步一顿,转头看他。晨光把安译的影子拉得老长,肩背笔直,像一条未出鞘的剑。她心口一热,却只是把咖啡杯捏得更紧,声音轻,却带着少年特有的锋利:
“来啊,给我带解析。”
她顿了顿,小指勾住帽檐,往上擡了擡,露出整张脸——眼尾还泛着未褪的淡粉,却倔强地扬起嘴角:
“带第三解法,我要赢。”
安译笑,眼尾弯出细小褶,像把分数条折成纸飞机时留下的痕迹。他点头,声音低而稳:
“好,第三解法,我给你写。”
金浪般的校门口,两道影子短暂重叠,又像两条对称轴,各自延伸。俞晨转身,艳红发尾在日光里一甩,像提前点燃的引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冲进教学楼。
安译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消失的方向,指节在裤缝无声敲了两下——像给未写完的解析,提前写下破折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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