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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绷紧。
连那两名一直吊儿郎当的驿卒,脸色也变了。
李驿卒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靠向他的同伴,声音颤:“张哥,是……是冲我们来的?”
张驿卒的脸色青白交加,他死死盯着雪地上的蹄印,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他再蠢也明白,三十多骑边军,绝不是出来踏雪寻梅的。
如果是冲着他们来的,就凭他们两个人,加上这几个手无寸铁的流犯,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顾文珏没有说话,他翻身上马,与程之韵的马车并行。
“怎么办?”他压低声音。
“什么怎么办?”程之韵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路是朝天开的,往前走就是了。”
顾文珏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掉头,等于不打自招,只会死得更快。
往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戒备。”顾文珏只对顾二牛和赵七说了两个字,便催马回到了队伍最前面,与那两名驿卒并排。
张驿卒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在这种时候,这个看似文弱的流犯,身上那股沉稳的气度,竟比他这个锦衣卫探子更让人安心。
车队继续前行,度比之前更慢了。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着,听着风雪声之外的任何一点动静。
马车里,林颂宜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手心全是冷汗。
程之韵却掀开车帘的一角,仔细观察着路边的环境。
山势渐缓,路边出现了一条被冰雪半封的溪流。
空气里,除了风雪的寒气,似乎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秽气。
又往前走了约莫一里地,绕过一个山坳。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的背风坡下,果然驻扎着一支队伍。
三十多名骑士围着几堆快要熄灭的篝火,一个个垂头丧气,盔甲上落满了雪。
他们的战马被拴在一旁,同样无精打采地低着头,连响鼻都懒得打一个。
这根本不像一支准备伏击的精锐,倒像是一群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
“站住!什么人!”
队伍最外围的哨兵现了他们,立刻厉声喝问,举起了手里的长枪。
张驿卒清了清嗓子,催马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高高举起。
“官府公干,押解犯人回京!尔等是何人,为何在此逗留!”他端足了官腔,试图拿回场面上的主动权。
那哨兵看到腰牌,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朝营地里喊了一声。
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是个小头目的年轻军官走了过来。
他先是瞥了一眼张驿卒手里的腰牌,脸上没什么表情,接着视线扫过后面的顾文珏和两辆马车,眉头皱了起来。
“京里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边地特有的粗粝感。
“正是!”张驿卒昂起头,“我等奉旨行事,你们让开道路!”
那军官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反而朝他走近了几步,用力吸了吸鼻子。
“你身上……有药味?”
张驿卒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那瓶【百草霜】,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算你识货。这是京城秘药,千金难求。”
军官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没有理会张驿卒的炫耀,而是直接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我们是北地来的巡防营,三天前追剿一伙马匪,被暴雪困在了这里。现在半数兄弟都上吐下泻,浑身没劲,马也倒了好几匹。你们既然是京里来的,身上带了治病的药材没有?”
原来是病了。
程之韵和顾文珏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张驿卒却把这当成了敲竹杠的好机会,他捏着怀里的药瓶,拿捏起姿态:“药嘛,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这药金贵得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
“滚!”
那军官根本不等他说完,就直接一个字砸了过来。
他瞪着张驿卒,眼神凶狠得像头饿狼:“老子们在边关为国卖命,肠子都快拉出来了,你个京城来的阉狗还想跟老子谈价钱?再不拿出来,信不信老子一枪捅了你,抢过来也是一样!”
边军的悍勇和对京官的鄙夷,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张驿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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