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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周译知道梁丰和于敏视他为己出，有能力给他富裕的生活，让他接受精英教育。他坦然接受这份爱，做一个富养少爷，有底气地上进。这二十多年来他很优越，没在父母双亡之外的事情受过打击，现在他呼吸困难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很难面对濒临破产的事实，更不能接受就这样放弃父母学校的学位。他表面装作坚强，实际遭到严重打击，令他觉得自己可笑。

周译站在那里缓很长一段时间，心底防线溃败，种种难受接踵而至。他弯身揉搓胸口，缓解过量的疼痛。这疼痛要冲破他的胸腔，他从未试过这种感觉，惊慌得单手一拍空气净化器，调到最大级别嗡嗡作响。

梁丰察觉不妙，紧张地透过视频大喊，“小译，你怎么样？实在难受就叫救护车！”

“等一下……”周译努力深呼吸，终于稳定，喘一口气，说道：“没事，现在好了。”

他扶墙，慢慢走回原来的位置，拾起筷子，夹一口冷掉的泡面放嘴里，被他们看着吞咽。他有正常男人的食量和速度，但现在慢得食之无味。

于敏被吓了一跳，从他呼吸困难到吃面结束，她全程捂着心口，不敢发一言。虽说他已经二十多岁，有能力照顾自己，但在他们眼里他还是小孩，失措的模样让感性的她掉泪。

富养少爷多半是冷淡优越的，即使内心有触动也会在表面克制，她看到他把拇指放屏幕，轻轻划两下，意思是隔空抹她的眼泪，让她不用担心。

就这一个举动，他在他们眼里又有陌生的气质，介于富养小孩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懂事。

于敏本来已经把脸哭皱起来，一见他这样就憋回去，“我懂，不哭了。”

周译嗯一声，对镜头说道：“我现在尽量靠打工维持生活，也会找渠道赚钱，学费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于敏和梁丰连连点头，后者保证：“对，我同意，你毕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们作为你曾经的监护人有责任保护你，现在依然会这样。”

视频通话结束，周译需要透气，索性换一件t恤和带帽运动外套，下楼散心。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帽子套头，从电脑桌抽起头戴式耳机，往耳边一扣，再清爽的额发也被压下遮住眉眼。

夜间公园有星，他刚经历呼吸困难不能跑步，戴着耳机听音乐，绕草坪慢走几圈。走到一个板凳坐下，他吹着凉风，听见手机传来信息，从锁屏看，信息来自买烟的客户。

周译不打算在交易结束后还和客户聊天，可他没钱要学会变通，维持一下潜在的买卖关系，于是打开看发来的信息。

【】：今天很忙，刚刚回家在报箱收到烟，你拿走信封了吧。

【zy】：拿走了，谢谢。

陈知露和周译很少在网上聊天，她发现他在现实和网上都是这副不轻不重的口吻，而且对贪玩的她和冷静的女性客户一样，没有区别对待。

她要记住她是冷静的有钱客户，因为多给一倍的价钱而有理由在售前、售中和售后服务对他作出要求，也可以提出有关交易的后续疑问，简言之就是仗着有钱摆谱，借此试探他。

陈知露刚从李阳森的住所走回来，走到公寓门口刷卡，一边低头打字，一边推门。

【】：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的客户未满十八岁，你还会私下交易吗，毕竟去便利店要出示证件，未满十八不能购买。

周译读到这个信息皱眉，他希望她不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女孩。如果是的话，他会愧疚起来。

【zy】：只要你未成年，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陈知露进电梯，有点欣赏邻居的魄力。她继续放长线钓鱼。

【】：我一次给你两百磅让你帮我买几款本土的，你做不做。

周译犹豫，当下矛盾得咬起弓着的指骨。耳边在播重金属音乐，他给指骨咬出牙印。他要在金钱和正当中选，有钱能做好人，缺钱时再墨守成规会饿死。他干脆不当真地夸下海口，是恐吓，也是呼吸困难后的放肆宣泄，不负责任地标价。

【zy】：没有五百磅不做。

陈知露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他竟会开口要那么多。

【】：你在恐吓劝退我。

【zy】：我不和钱过不去，但于心不忍，你说的已经超出我的能力。

陈知露从这句话看出了卖家对客户流露的一点真情实意，至少她相信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挣扎。她当即在这里澄清，以免让误会陷得更深而阻断后续，她告诉他已满十八，很快毕业，所以不用有心理负担，可以继续为她服务。

他握着手机，心底好受一些，却还是被各种转折弄得头痛，没有回复。

阔小姐

陈知露见他没回复，退出聊天框。

恰好李阳森主动把这一百磅转给她，备注栏写的两个字很纨绔，送钱，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欠扁味。手机银行没有拒收进账的选项，她收到消息就知道余额自动填补这一百磅，相当于没有损失。

她不在意余额，与热恋期甘愿为对方花钱的阔小姐不一样。她对邻居没有感觉，不是为了讨好对方而激进花销，纯粹是富有得无需关注数额的微弱流失，可以找个方式规划一笔财富的流动。

刚好邻居缺钱，她悄悄出手，那么各取所需和互帮互助的交易达成，而她朋友在其中促成这个计划，顺其自然地进入一个助人为乐又有玩耍趣味的慈善实验。

李阳森的心态更轻盈，有钱就是有钱，这是事实，别人如何审查是别人的事情。站在他的背景，有钱人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管理和分配财富来源，然后找渠道花掉和储蓄，二度累积收益和利率。有钱人的实验对象是谁不重要，对象是恒温玻璃箱里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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