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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收回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略有耳闻。”
狸奴这才坐回去:“万恶崖你知道吗?她便是万恶崖底下那尊鬼佛,千年来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连天宫的人都忌惮她。”
琼华听得有些出神,耳边骤然响起狸奴的呼喊声。
她被惊回神:“怎么了?”
狸奴指了指她的眉心:“你为什么皱眉?”
琼华愣了下,眉心缓缓舒开,她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不喜欢。”
狸奴:“什么?”
琼华道:“万恶崖。”
是那种,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心脏发紧的厌恶。
“好吧,那我不提了。”狸奴给她倒了杯茶,“引灯节要戴面具,我们明天白日去挑一对漂亮的。”
琼华点了点头。
也许是受引灯节氛围影响,琼华这夜睡得极不安稳。
她梦到了在魔域的日子,分明是经历过的场景再现,她却觉得很痛苦。
直到身后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她猛地回头,在模糊的光影中,看见了一道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辛夷……
那道身影缓缓走近,琼华终于彻底看清她的脸。
是狸奴。
琼华猛地坐起来,后背被冷汗浸湿。
狸奴被她惊醒,揉着眼睛起身,看她毫无血色的脸,吓得连忙用袖子给她擦汗。
琼华这次没有再抗拒她的触碰,在全然陌生的鬼域里,只有身边这个人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心的熟悉感。
她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狸奴:“我做噩梦了。”
狸奴没敢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只用尾巴一下一下的戳她手背安抚。
烛火亮了一夜,琼华没再深睡过去,她能感觉到狸奴一直在守着自己。
毛茸茸的尾巴缠绕她的手腕。
还有,片刻不曾从她身上挪开的视线。
浓雾弥散,幽蓝鬼火浮空摇曳,将那条蜿蜒长河映照出几分惊悚。河面飘荡着数不清的骨白灯盏,灯芯燃着荧荧幽光,随着水波流转。
两岸枯树枝桠虬结,枝头悬挂着暗沉的红灯笼,风过时两两相碰,发出沉闷而压抑的轻响。
琼华和狸奴戴着款式相同的面具,一黑一白,穿梭在无形的游魂和兴奋的鬼民之间。
她们无声踏过青石街巷,袖摆拂起时散落的纸钱纷飞。
琼华不知该找个什么借口和狸奴分开,她想试着找到梦中阿婆和辛夷的孤魂,可无论她怎么试图开口,狸奴总能自然而然地谈起其它。
檐角垂落血红绸缎,金色咒文如血泪流淌,远处传来断续骨笛声,只见河灯汇成苍茫光流,缓缓驶向虚无彼岸。
琼华看着越来越拥挤的街道,身边的鬼民不知为何亢奋异常,纷纷举手欢呼着,与游魂的哀泣声杂糅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
直到远处缓缓走近一顶高轿。
琼华视线被莫名地吸引,她想离开,可脚却不听使唤地停留在原地。
阴风骤起,掀开轿帘一角。
琼华已经收回视线,可余光还是看见了玄黑色袖口下那只苍白而瘦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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