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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向阳台外灰蒙蒙的天:“十一年前的高中往事,十年前的贾莲裙之死,五年前的刑警学院风波,再到今年月的连环案……时间线拉得这么长,更像是有人在刻意拼凑一条线,把所有事都往郦队长身上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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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宁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借这些旧账,掩盖另一件事?”
“很有可能。”我把毕业照折好放进证物袋,“慕容夜莺的案子刚结,莫容斯就带着挑衅出现,紧接着是滨江路的申诉案、年年有鱼饭店的血迹、郦队长的原名……这节奏太刻意了,像是在逼着我们顺着‘针对郦队长’的思路查。但o年埋下的引子,未必只为了现在引爆她,说不定藏着更老的恩怨,或者某个被这些年的案子掩盖的真相。”
风卷着阳台的灰尘扑在脸上,我忽然想起郦队长提到莫容斯时那句“胜负心极强”——一个能记恨警校输赢十几年的人,会为了单纯的“针对”,布这么大一个横跨十一年的局吗?
我望着手里的毕业照,又想起那本写着“郦慕莎”名字的日记本,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这所有的事,从头到尾就是围绕着郦队长展开的。”
“你看,”我掰着手指细数,“慕容夜莺是她高中同学,莫容斯是她警校对手,十年前的贾莲裙案、五年前的学院风波,她或多或少都牵扯其中;现在冒出的滨江路案,当年是她经手的;连这个‘年年有鱼饭店’,留下的线索都指向她的原名……”
王思宁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有人处心积虑把这些事串起来,就是要把她拖进漩涡中心?”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把毕业照塞进证物袋,“要么是有人恨她恨到要翻遍她过去的每一页,要么……是她当年藏了什么事,现在被人一点点挖出来了。不管是哪种,郦队长身上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
阳台的风突然变大,吹得铁门“哐当”作响,像是在应和这番话。
我们顺着大厅另一侧的走廊往里走,尽头是间挂着“员工更衣室”牌子的房间。柜子大多敞开着,在最底层的一个柜子里,我们找到了一张被水浸湿大半的流程表,上面列着“豪华套房嘉宾接待流程”,标注着每日上午十点的茶歇、下午三点的礼服试穿环节,落款处模糊能看出“年年有鱼饭店·区”的字样。
“看来这饭店不光有后厨的血腥,还有豪华房。”王思宁把流程表折好,“按流程走,试穿礼服的地方应该就是下一个点。”
根据流程表上的方位,我们找到了那间所谓的豪华房间。屋里一片狼藉——花瓶碎在地毯上,抽屉被全部拉开,衣物散落一地。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复原现场,才现衣柜内侧的木板与墙壁之间有道缝隙。推开一看,竟是道暗门。
暗门后是间挂满礼服的储藏室,款式大多是女士长裙,看着和普通晚宴礼服没两样。但在最里面的衣架后面,又藏着一道更隐蔽的小门。打开后,狭小的空间里只放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孤零零摆着一双红色高跟鞋,鞋跟尖锐,鞋面上镶嵌的水钻在手电筒光下闪着冷光。
“红色高跟鞋?”韩亮皱眉,“这地方放双鞋干什么?还藏得这么深。”
我捏着那双红色高跟鞋晃了晃,鞋跟处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撬开鞋跟的橡胶垫,果然掉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上面刻着“o”。
顺着楼梯找到o卧室,钥匙插进锁孔时“咔嗒”一声轻响。推开门,屋里只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最显眼的是书桌上摊开的一本日记。
前几页的字迹娟秀工整,记录着日常琐事:“今天和慕莎在操场跳皮筋,她总抢我的红色头绳”“老师夸我的作文写得好,慕莎偷偷给我塞了块奶糖”……字里行间满是少女的亲昵。
但越往后,字迹越潦草,甚至带着划痕。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用浓重的墨汁反复涂抹,几乎要戳破纸页:“全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慕莎,是我的,不是你的好吗?慕莎——”
“这语气……像慕容夜莺。”王思宁指着那个被反复书写的“慕莎”,“她对郦队长的执念,原来从高中时就这么深?”
我合上日记本,指尖还能感受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这哪里是日记,更像一封扭曲的告白,或者说,是宣告占有欲的战书。红色高跟鞋、刻着名字的钥匙、反复嘶吼的“我的”……这些东西像拼图,一点点拼凑出o年那个夏天,两个少女之间早已埋下的、扭曲的羁绊。
走出o卧室,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并排摆着四架老式钢琴,琴键蒙着薄灰,其中一架的琴盖上压着几张泛黄的乐谱,旁边还嵌着个巴掌大的金属按钮。
“这乐谱看着不对劲。”韩亮拿起乐谱比对,“四段旋律各自独立,但音符末尾都标着数字,刚好对应钢琴的序号。”我们按乐谱顺序分别按下对应钢琴的琴键,最后按下那个金属按钮,只听“轰隆”一声,对面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道刻着钢琴图案的暗门。
推门上楼,没走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布置什么。我们对视一眼,立刻退下来,拨通了郦队长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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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郦队长就带着人赶到。她推开门直奔楼上,我们紧随其后。昏暗的阁楼里,莫容斯正坐在钢琴前调试琴弦,见我们进来,她转过身,嘴角挂着惯有的嘲讽:“没想到你们真能找到这儿。”
她抬眼看向郦队长,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刚才给你的那份文件,看得还满意?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o年下半年警校pk赛的照片而已——你看,这张是你输了哭鼻子的样子,这张是我拿奖杯时你站在台下的表情……”
郦队长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握着枪的手紧了紧:“莫容斯,你处心积虑翻这些旧账,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莫容斯笑了起来,指尖划过琴键,弹出一串刺耳的音符,“当然是让你记起来——记起你当年是怎么踩着别人的失败往上爬的,记起你改名叫‘郦雯’时,是怎么把‘郦慕莎’这三个字埋进土里的!”
郦队长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莫容斯,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些旧照片,语气沉了下来,“我改名字,不是为了掩埋过去,是想和那段让我痛苦的日子做个了断,重新开始。郦慕莎是我的过去,但郦雯才是现在的我——这两个名字,都是我,从来没有谁被埋进土里。”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莫容斯:“你拿着几十年前的照片纠缠不休,到底是放不下当年的输赢,还是不敢面对你自己这些年的偏执?”
莫容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突然猛地一拍钢琴,琴音尖锐刺耳:“重新开始?你凭什么重新开始?当年你踩着我们组的成绩进了刑侦队,现在又当上队长,而我呢?”她指着那些照片,声音颤,“这些就是证据!证明你从一开始就只会投机取巧!”
阁楼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钢琴的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那些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郦慕莎和莫容斯站在pk赛的领奖台上,一个低头站在亚军位置,一个举着奖杯笑得张扬——原来那场输赢,真的在莫容斯心里刻了十年。
我往前站了一步,目光落在莫容斯脸上:“行了,别再演了。到头来,到底是谁把谁拖进泥潭,你心里清楚。”
我扫过那些散落的照片:“她改名字,是想摆脱过去的阴影;她能当上刑警队长,靠的是一次次冲在前线破案,不是你嘴里的‘投机取巧’。”
“你们同一年从警校毕业,她穿着警服护着老百姓,你却躲在暗处翻旧账、设圈套。”我声音冷了几分,“结局之所以天差地别,从来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路是自己选的。”
莫容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尖死死抠着钢琴边缘,指缝里渗出血丝。阁楼里的旧照片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是在应和这场迟来的对峙——当年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两个人,终究在时光里,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莫容斯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嘲讽瞬间被暴怒撕碎,她一把掀翻手边的乐谱架,纸张纷飞中,声音尖利得像被撕裂的铁皮:“路是自己选的?郦雯,你敢说你选的路干净?o年那个夏天,江流中学后巷的事,你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说清楚吗?”
她指着郦队长,胸口剧烈起伏:“你以为改了名字,当了队长,就能把当年的事抹掉?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踩着别人的名声往上爬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我们同一年走出警校,凭什么你就能穿着警服站在阳光下?”莫容斯抓起一张照片狠狠砸在地上,相框裂开的声音刺耳,“我在这儿守着这些‘证据’十一年,就是要等这一天——让所有人都看看,刑警队长郦雯的真面目,就是当年那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郦慕莎!”
阁楼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照片,o年的影像和oo年的对峙重叠在一起,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终于在她歇斯底里的嘶吼中,露出了带血的棱角。
莫容斯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眼神涣散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嘴里喃喃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有力的反驳。
郦队长朝身后的警员示意,两名警察上前,拿出手铐铐住了莫容斯的手腕。她没有挣扎,只是在被带走时,猛地回头看了郦队长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不甘,有怨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彻底的绝望。
阁楼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我捡起地上那张o届的毕业照,照片上的郦慕莎和慕容夜莺笑得青涩,而远处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倔强的身影——那是年轻时的莫容斯。
“结束了。”郦队长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望着莫容斯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十一年的执念,终究还是困住了她自己。”
阳光透过阁楼的天窗照进来,落在那些旧照片上,像是给这段横跨十一年的恩怨,终于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四,(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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