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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此番商议，关键还在公子身上，陈某不过是随行而已。"

陈驰微微拱手。

"陈先生过谦了，我家公子常对我说，高唐一战能大获全胜，七成功劳在于先生善辩之才。否则，将士们在城外奋勇杀敌，而我们却在谈判桌上占不得半点优势，岂不折损我大秦的颜面，辜负将士们的鲜血？陈先生功不可没，请受我一礼！"

清秋起身，向陈驰郑重行礼。

"夫人折煞在下了，身为大秦臣子，理当为国效力，此乃分内之事。"

"先生为公子分忧解难，助公子立下显赫战功，我身为女眷，未能替公子分忧，如今向先生致谢，亦是情理之中！"

一旁的茅焦点头赞许。高唐之战已结束，公子扶稣虽是主帅，但胜利离不开众人同心协力。其中，陈驰的贡献尤为突出。

这番话若是扶稣亲口说出，倒显得客套，可由其枕边人提及，意义便截然不同。由此可见，扶稣心中对陈驰的倚重。

贤内助便是如此，言辞之间便能拉近麾下与主君的关系。

"哈哈，不愧是王翦将军之女，言辞果然不同凡响！"茅焦笑道，"不过近日朝中倒有一桩趣事——群臣议政时，话虽多却无实质，王上便调侃道：诸位何时学了老将军说话的本事？此言一出，朝堂反而活跃了不少。夫人可知为何？"

"臣女不敢妄议君上。"清秋淡然回应。

"茅大儒，长夫人可给你上了一课啊！臣子岂能随意议论君上？你这张嘴该管管了。"陈驰调侃道。

"咦？怎么突然变了话风？"茅焦挠头。

"你提王老将军，长夫人怎会给你留情面？"

这时，扶稣笑着插话："夫人不必拘谨，尽管说说见解。在座诸位皆是儒家之人，儒家最不怕的便是直言进谏。方才还有一群儒生聚议朝政，准备向父王谏言呢。儒家之弊，不在敢言，而在无言可！"

清秋掩唇轻笑："公子也是儒家，怎反倒自贬起儒门来了？"

扶稣笑道："正因我是儒家之人，才深知其中门道。有话便说，才是儒者本色！"

茅焦抚掌赞叹："公子之言精妙！儒家之道，正是敢言天下事，无畏亦无惧！"

这是"既然如此，我便斗胆为王上解析。王上此言蕴含双重深意:其一浅显直白，意指朝中诸臣皆效仿家父言语。家父言谈如何?圆融通达，滴水不漏，却暗含明哲保身之意，如此朝臣岂能尽心效力?

其二则关乎家父身份。家父贵为大秦武成侯，战功彪炳，有此资历方可如此言语。然群臣若无相当功勋与实力，却要效颦，王上次或可宽宥，但若有下次，便要看诸君颈上头颅是否够硬了!"

"妙哉!未料夫人虽不在朝，谋略却胜过满座须眉!"茅焦拊掌赞叹。

"何止如此!长夫人之智，朝中大半臣子恐难企及。"陈驰方才受清秋一礼，此刻不吝溢美之词。

"正是。故无论庙堂江湖，皆需明辨时势。为人处世，须知背景势力，更要懂得进退得失。娘子以为如何?"扶稣笑问。

清秋浅笑盈盈:"诸位慢谈，容妾身去安排宴席。"

"公子，听闻当初你对这门婚事颇为不满?如此蕙质兰心又出身高贵的女子，公子竟还嫌弃?"陈驰忍不住诘问。

"陈卿久居齐国，此事从何得知?"

"儒家门人谁人不知?公子曾是儒家最锋利的佩剑，他们早将公子琢磨透了!"

"少不更事罢了。如今方知相伴之贵，所谓因果循环，现下这长公子府，我不过是个吃闲饭的，诸事皆无需过问，倒也清闲!"扶稣朗声笑道。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陈驰佯怒。

"对了陈卿，你说儒家已洞悉我的为人，可曾料到今日这招?"

"公子此策并无不妥。倒是儒家博士整日鼓吹分封，实乃笑话。周室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却视而不见，非要自取?最令人费解的是，连两位丞相都主张分封。而今我想通了，他们为何执迷于此——当今天下贵族盘根错节，六国遗老与秦地世族势力交织。儒家欲复周礼以建大同，此乃循古一派的痴想。至于丞相之流，他们要的是权力与利益。分封制最能助其从王上手中分权，故而六国贵族、秦地世族皆支持分封。不瞒公子说，若公子未经沙场历练，恐怕也会成为倡行分封的急先锋!"

王上对此毫不在意，凭借无上的威严震慑四方，执意推行郡县制。即便贵族与士族心怀不满，却无人敢表露分毫！

只要那个位置由当今王上占据，天下便无人敢阻挠秦国大计，那些宵小之辈只能蜷缩在阴暗处颤抖！

陈驰愈激昂，眼中流露出对王上由衷的崇敬与臣服。

扶稣不禁笑道：“陈驰，你该去修习法家才对，怎会学儒？你分明是个带法家变革之心的儒生！”

“公子，廷尉还是儒家荀况的高徒呢，如今却成了儒家的死敌！”陈驰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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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误解了荀况先生。”扶稣淡淡道，“他主张礼法并行，可如今呢？儒家沉浸虚妄，而李斯虽为荀况门生，却偏执重法轻儒，何其荒谬！”

“先生以为，荀况之道是否可行？礼法并行，取其精华。而我提倡的新儒学，正是以此为本，更进一步——以儒、法、墨、道四家为根基，农、兵为辅，兼采众长，为我大秦所用！”

“其中，新儒学须占据主导，成为思想主流！”

茅焦忧虑道：“荀况之说虽善，但世事难行。礼法并行？眼下两派势同水火，岂能相容？公子欲以四家为主，儒家居，法家岂能答应？”

“如今法家独得王上倚重，朝堂之上更是如日中天，而我儒家循古一派，已在郡县之争中惨败，日后恐难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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