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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桂香惊慌得开始掉眼泪,“怎么会这样,还是不行,还是不行啊……”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林大山饶是瞌睡再大也惊醒了,他赶忙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何桂香看到他,再也忍不住,哭声渐大,“他爹,阿姝高烧了,怎么擦拭都不管用,温水不行,黄酒也不行,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她想到了廖老汉家的娃,当年那娃儿就是高烧走的,虽然阿姝不小了,但青壮年和老人被高热烧死的不是没有先例。她好怕,好怕阿姝有个三长两短,她还这么年轻,来甜水村后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得知林姝高烧不退,林大山也慌了,一时之间除了跟着何桂香一起着急,竟不知如何是好。
村里没有郎中,这个点儿便是连夜赶去镇上,镇上的栅门也是关着的,进不去啊!
林小蒲左右看了看,瘪着嘴安慰何桂香,“阿娘,阿姐不会有事的,我小时候也老生病,但我到最后都没事咧,阿姐肯定也没事。”可她说到后头自己却忍不住哽咽起来。
明明大家都喝了姜汤,阿姐也喝了,怎么大家都好好的,偏偏阿姐烧了。
她不管,阿姐可好可好了,这么好的人肯定会没事的,肯定会长命百岁……
林小蒲握着林姝烫呼呼的手,没忍住抹了一把眼泪。
一屋子人,慌的慌,哭的哭,最镇定的反倒是周野。
他沉了沉眉后,略过慌乱不知所措的何桂香,直接一大步上前,自己替林姝拢好衣裳,又去堂屋取了蓑衣给她披好。虽然外头雨停了,但云层还未完全散去,难保不会再下小雨,穿着蓑衣以防万一。斗笠不好戴,他便挂在身上带着。
一系列动作下来,屋里几人都看懵了。
何桂香:“阿野,你这是……”
“稻香村有个老铃医,我带阿姝去找那铃医瞧瞧。劳婶儿给我取一吊钱来。”
“啥?你要带阿姝去稻香村??”何桂香目瞪口呆,“稻香村距咱甜水村二十多里地,外头又刚下过暴雨,道路泥泞湿滑,阿野你怎么去?”
周野面色沉稳,言简意赅地道:“我走得快,背阿姝去。叔和婶儿放心,我不会叫阿姝摔着。”
不等何桂香再问,周野已是背上林姝就走。
“阿野,
叔跟你一起去!路上咱俩可以换着背。”林大山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
周野却道:“不用了叔,我脚程快出你许多,能早去早回。我力气也大,阿姝这点儿份量于我而言轻巧得很,叔跟着也追不上我,我一个人去就成。”
“可是,这……这夜路黑,我可以拿个火把给你照明!”
“甜水村到镇上这段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不用火把,至于后半段去稻香村的路,我虽不熟,却也走过一两回,走到后头,这云层也差不多散了,到时候天上星月都露出来,这路便能看清了。”
周野怎么都有理,林大山迟疑着最后还是没跟了。
何桂香这头则匆匆进屋取了一吊钱塞到周野怀里,红着眼叮嘱道:“阿野,路上千万小心些。”
“叔和婶儿放心,等天明我就带阿姝回来了。”
周野丢下最后一句,背着林姝大步往外走。
几人跟着出了院坝门,见他果真如他所说,摸黑走也是健步如飞,没过多久,周野背着林姝的身影便已融入了夜色中,再也看不清了。
林大山一手牵林小蒲,一手扶着何桂香肩膀往里走,叹道:“回罢,即便睡不着,咱也在屋里等,别阿姝没事,反倒你们两个又病倒了。”
何桂香双眼放空,等她一屁股坐在堂屋里长凳上,她才恍恍惚惚地问:“阿野当真背着阿姝去稻香村了?”
“是阿野哥哥亲口说的。”林小蒲回道,然后好奇问何桂香一句:“阿娘,我记得稻香村离咱村很远,这一趟走过去要多久?”
何桂香呆呆地道:“二十五六里路咧,常人走要走两个时辰,这天黑路滑的,又要更久,一不小心还会摔倒磕到……苗老大昨儿个便是从坡坎上摔下了伤了腿,阿野他……咱们该阻止阿野的,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呢……”
林小蒲心里也怕,但她看阿娘魂儿都没了,反过来安慰她,“阿娘别想太多,阿野哥哥出村是走村里的大路,不走那些坡坡坎坎,苗大伯是因着取了近道才从坡坎上摔下来的。等阿野哥哥找到那位老铃医,阿姐一准没事。”
林大山也道:“稻香村那老铃医我晓得,医术好得很咧,啥都能治,据说还会针灸,阿姝这烧肯定能退了。眼下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你和小蒲再去睡会儿,我在这儿等着,等阿野回了我喊你。”
何桂香听到两人的话,那一口提起的气总算是松了下来,“我哪儿睡得着,倒是你,明儿还要去地里,你去歇着罢。”
“我也睡不着。唉,真不该听阿野这小子,我走得慢些就慢些,跟着一起去了也能有个照应。话说阿野晓得老铃医家在哪儿不?我都不晓得。稻香村是个大村,比咱们甜水村大多了,光是找人兴许都要找上半天。”
“你以为阿野跟你一样不张嘴?他是话少,但人不傻,晓得问路。”
林小蒲偎在何桂香怀里,也不睡,想等阿姐的消息,可到底年纪小瞌睡多,靠着靠着就开始眼皮子沉。
何桂香揽着她,轻声道:“睡罢,睡罢,有阿娘在呢。阿姝会没事的,她肯定没事……”
数个时辰的大雨过后,路上早已泥泞不堪,时不时便有一个水坑。
周野没避开水坑,直接淌了过去,捡直路走,不停不歇,偶尔脚下一个打滑,也能极快地稳住身子,这一路都走得极为稳当。
林姝烧得人都迷糊了,她沉重的眼皮子这次终于撑开了点儿,入眼却一片黑影。她不知自己置身何地,只知道有人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阿野?”她嘟囔着唤了一声。
周野听到她出声,忙应道:“阿姝,是我,你感觉如何了?”
林姝嘤的一声,“我好难受……呜,我好像被丧尸咬了,要死了……呜呜……我不想死……”
周野听不懂她的胡话,却被她委屈的呜咽哭声重重敲击着心脏,心疼极了。
“阿姝不会死,我在呢,不会叫你出事。”
“阿野,我真的快死了,你抛下我罢,别管我了,我不想咬你……”
周野听着她嘴里胡话不断,柔声安抚道:“阿姝不会有事,会长命百岁,阿姝只是烧,等看了大夫喝了药便会好。”
“阿野?”林姝神智清醒了一些,“我是不是在做梦,你背着我去哪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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