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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天晚上偷了我的嫁妆,想送给隔壁的寡妇,”女人的声音变得尖利,指甲突然变长,泛着黑光,“我跟他理论,他就把我吊在了房梁上!”
李秀才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摆手,裤脚湿了一片。女人飘到他面前,红衣扫过地面,留下道黑痕:“我就是回来取鞋的,你把鞋藏哪了?”
“在……在床底下……”李秀才抖得像筛糠。
女人飘进里屋,很快抱着个木盒出来,里面果然是双红绣鞋,和她怀里的一模一样。她把两双鞋并排摆在桌上,突然转向我,眼白里渗出红血丝:“小哥,你看哪双好看?”
我这才明白,她根本不是要取鞋,她是想找替身!我抓起铜铃就摇,可铃声刚响,就被她的尖笑盖了过去。她飘过来,红衣扫过我的胳膊,一股寒气顺着毛孔往里钻,我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你帮我选双鞋,我就让你走。”女人拿起一双红鞋,往我脚上套,鞋里冰凉,像是灌满了冰水。
我急得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了些。我瞅准机会,掏出爷爷留下的最后一张黄符,猛地贴在她额头上。女人出一声惨叫,红衣瞬间变得焦黑,她怀里的红鞋掉在地上,化作两滩血水。
趁着她后退的空档,我转身就跑,连罗盘都顾不上捡。跑到义庄门口,我回头看了眼,女人没追来,可空气里飘着股胭脂味,像是粘在了我身上,怎么也散不去。
那天起,义庄就不太平了。夜里总能听到女人的笑声,有时在门外,有时在窗下,还夹杂着穿针引线的声音。我找了个道士来看看,道士在义庄转了圈,脸色煞白:“这是被红衣煞缠上了,她怨气太重,我对付不了,你赶紧跑吧。”
道士走后,我收拾东西想离开,翻到爷爷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红衣煞喜红鞋,若遇之,用糯米混黑狗血洒之,可退。”
我赶紧往集市跑,买了糯米和黑狗血,刚回到义庄,就看到门栓上挂着双红绣鞋,正是昨天那女人拿的款式,鞋面上的鸳鸯眼睛,用黑狗血点过似的,红得亮。
我咬咬牙,把糯米混着黑狗血往鞋上泼。“滋啦”一声,红鞋冒出黑烟,化作一缕青烟飘向窗外。我以为这下没事了,可到了晚上,笑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近,像是在我耳边:“小哥,我绣了双新鞋,给你试试?”
我猛地坐起来,看到床前站着个黑影,手里拿着双红鞋,鞋尖正对着我的脸。我抓起桃木剑(这是道士留下的)砍过去,黑影没躲,剑穿过她的身体,砍在墙上,震落一片灰尘。
“你砍不伤我的,”黑影慢慢抬起头,是那个红衣女人,她的脸烂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除非你烧了我的尸骨,可你知道我埋在哪吗?”
她大笑着飘出窗户,我追出去,只看到她的身影钻进了乱葬岗深处。我想起昨天的罗盘,说不定她的尸骨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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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桃木剑和煤油灯,闯进了乱葬岗。岗子里阴森森的,腐臭味里混着胭脂香。我顺着胭脂味找,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看到个新土堆,上面插着块木牌,没写名字,只画着双红鞋。
土堆前放着个木盒,里面是双红绣鞋,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心里狠,掏出煤油浇在土堆上,刚想点火,就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喊:“别烧!那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回头,女人的魂魄跪在地上,红衣破烂不堪,脸上的烂肉掉了一块,露出牙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你,”她哭着磕头,额头撞在石头上,流出黑血,“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把红鞋送给我娘,她在乡下,眼睛不好,看不到我了……”
我犹豫了,爷爷说过,送阴人虽要守规矩,可也得存点善念。我收起煤油:“我可以帮你送鞋,但你得保证,不再害人。”
女人连连点头,捧着红鞋递给我。我接过鞋,入手冰凉,像是捧着两块冰。按她给的地址,我往乡下走,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回头却啥也没有,只有胭脂香越来越浓。
到了女人娘家,她娘果然瞎了,坐在门口缝鞋,手里拿着的鞋面,和红绣鞋的料子一模一样。“我闺女昨天托梦给我,说她做了双好鞋,要给我看看,”老太太摸摸索索地接过红鞋,刚碰到就哭了,“这针脚,是我教她的……”
就在这时,红鞋突然冒出黑烟,老太太“啊”地一声惨叫,手里的鞋化作灰烬,她的手被烫出几个水泡,水泡里淌出黑血。我这才明白,女人根本没悔改,她是想借我的手,害死她娘!
我转身就跑,刚跑出院子,就看到红衣女人飘在墙头上,大笑着:“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你帮我送了鞋,就成了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她的笑声里,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低头一看,我的裤脚不知何时沾了块红布,上面绣着半只鸳鸯,和红鞋上的一模一样。
第三章阴亲
回到义庄,我大病一场,烧得迷迷糊糊,总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和那个红衣女人拜堂。梦里她的脸越来越清晰,烂肉掉光了,露出白森森的头骨,却还笑着往我嘴里塞红果子,果子一咬破,全是血。
病好后,我现脖子上多了个红印,像被人咬过,洗不掉,擦不去。爷爷的日记里说,这是被阴人缠上的记号,若不及时破解,不出三个月,就会被拖去当替身。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听破解的法子。有个老道士告诉我,红衣煞要的是阴亲,只要找个替身替我拜堂,就能转移煞气。可替身不好找,得是八字轻的未婚男子,还得自愿。
我想到了张屠户的儿子小宝,他八字轻,前几天还说撞见了鬼。可我怎么能害个孩子?我咬咬牙,决定自己扛。
那天晚上,我刚躺下,就听到义庄门口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像是迎亲的队伍。我爬起来一看,月光下,十几个纸人抬着顶红轿子,轿子门帘上绣着鸳鸯,和红鞋上的一模一样。
轿子停在义庄门口,一个纸人掀开帘,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知道躲不过去,抓起桃木剑,揣上爷爷的罗盘,钻进了轿子。
轿子晃悠悠地走,外面传来女人的笑声,越来越近。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停了,我掀开帘,现自己站在乱葬岗深处,那棵歪脖子树下,摆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盏红灯笼,照亮桌上的牌位,一个写着我的名字,另一个空着,只画着双红鞋。
红衣女人飘在供桌旁,穿着崭新的红嫁衣,脸上盖着红盖头,手里拿着根红绸带,一端递向我:“拜了堂,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没接红绸带,掏出桃木剑就砍。剑刚碰到她的嫁衣,就被弹了回来,震得我虎口麻。“没用的,”她笑着掀开盖头,这次她的脸完好无损,只是眼睛还是全白,“你脖子上有我的印,就是我的人,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飘过来,红绸带缠上我的手腕,冰凉刺骨。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桃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脸凑近我,胭脂香里混着腐臭味:“你看,这双鞋我绣了三个月,针脚里全是我的血,穿上它,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拿起双红绣鞋,往我脚上套。就在鞋尖碰到我脚尖的瞬间,我怀里的罗盘突然炸开,指针插进地里,冒出股黑烟。黑烟里,爷爷的声音响起来:“孽障!敢动我孙子!”
我愣了愣,黑烟里慢慢显露出个身影,是爷爷!他穿着生前的蓝布褂子,手里拿着那把铜铃,摇得震天响。红衣女人尖叫着后退,红绸带断了,她的嫁衣开始冒烟:“老东西,你不是早就投胎了吗?”
“我守着义庄,就是为了护着他!”爷爷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抓起地上的桃木剑,扔给我,“用你的血抹在剑上,她怕这个!”
我咬破舌尖,把血喷在送阴人桃木剑上。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我握紧剑,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手臂蔓延,刚才被抽走的力气竟回来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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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一个老鬼能护着你?”红衣女人尖笑起来,盖头被她一把扯掉,露出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他滞留阳间多年,早就成了残魂,撑不了多久!”
她说着,十指突然变得又尖又长,指甲乌黑亮,猛地朝爷爷的魂魄抓去。爷爷不躲不闪,只是用力摇晃铜铃。铃声尖锐刺耳,像是能穿透魂魄,红衣女人的动作顿时迟滞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三儿,烧她的尸骨!”爷爷大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身影正在变淡,显然对抗这红衣煞对他消耗极大。
我这才想起那座新坟。我转身冲向歪脖子树下的土堆,抓起地上的煤油灯就泼了过去。煤油渗入新土,冒出滋滋的声响。我摸出火折子,刚想点燃,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那双红绣鞋!它们不知何时爬到了我脚边,鞋带像两条蛇,死死地勒住我的脚踝,鞋尖还在微微晃动,像是在啃咬我的皮肉。
“想烧我的尸骨?没那么容易!”红衣女人摆脱了铜铃的束缚,飘到我面前,眼白里渗出的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红嫁衣上,晕开一朵朵黑花。
爷爷突然挡在我身前,铜铃被他捏得变形:“三儿,快!”他的身影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只有声音还在坚持,“记住,送阴人守的不是规矩,是良心……”
话音未落,爷爷的身影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似的扑向红衣女人。女人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冒起黑烟,动作瞬间停滞。那些光点像是带着灼烧的力量,在她身上烫出一个个小洞,红嫁衣很快变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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