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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37丶驯化（第1页）

第42章37丶驯化

黑暗中呼吸声此起彼伏，人们像搁浅的鱼，沉默地面对巨大的剧台站着。浑浊的空气中飘散着劣质香水与汗液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味，人们的影子如蛆虫在惨白的墙面上蠕动。

忽然，最前方亮起了一束光，随着一道黑影从金光中缓步走出，人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剧台附近的音响中传来声音，那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让人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经过巨型音响扩散过的声音像是要穿透颅骨，震得人牙齿发酸。

“放弃私欲，融入集体的神圣之爱。”

那声音回荡在大厅，经过电子设备处理过的声音还有几分失真。

人群骚动了一瞬，随即响起整齐得瘆人的跟读：“放弃私欲，融入集体的神圣之爱……”

声浪在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让人晕眩。

黑影擡起手臂，声音更加刺耳：“外界的爱都是虚僞的，我们才是家人！”

“外界的爱都是虚僞的，我们才是家人……”

潮水般涨收的复诵声中，金光骤然转红，黑影的轮廓也开始了诡异的扭动，音响发出尖锐的电子音：

“金钱是枷锁，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灵魂！才能有归宿……！”

人群的复诵出现了微妙的迟滞。但很快，又稀稀拉拉地接上。

“金钱是枷锁……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灵魂才能有归宿……”

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和衣料摩擦声。站在最外侧的人开始移动了，循着应急灯的指引，大家纷纷朝着门口走去。

一切结束後，陈芬攥紧手里已经用到褪色的布包，小声和旁边的人交谈：“吴琳，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有点怪？”

吴琳同样抓着一个已经用到破烂的布包，闻言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哪里怪。”她的音调同样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只被安排好了程序的机械。

陈芬舔了舔嘴唇，不安地说：“可是，可是‘主神’已经好久没有给我们神谕了……”

“你是在质疑‘主神’吗？”吴琳利剑一样地眼神直射陈芬，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掐住陈芬的手腕，指甲深深地陷进陈芬的皮肉里，“你快闭嘴吧！28栋的房价绝对不能再跌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连本都回不了了……”

她们的对话戛然而止。剧台顶部的金色徽记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那里悬挂着“振兴”房企的logo。而在logo之下，电子屏正循环播放着这片小区的实时房价。

“看呐，看呐……”吴琳张开了嘴巴，欣喜若狂道，“28栋涨价了，终于涨价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也就放开了掐住陈芬的手。陈芬忍着痛吸了口气，也擡起头来看那只电子屏——

28栋的楼盘标价比上月足足上涨了30%。

……

沿海市城南公安局。

赵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哼唧。

宋垂星难以忍受地翻了个白眼：“吵死了，你安静一点行不行？”办公室里除了两个新人，就只有来备份材料的宋垂星。

“我无聊嘛。”赵研蠕动过去，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宋垂星身上，“哎，你就没有觉得，钟队最近有点不对劲吗？”

“他从分手後对劲过？”宋垂星挑了下眉。

赵研摸着下巴：“如果你说的对劲是指分手後他唯一的爱好变成了在单位打八段锦的话……”

把最後一点资料备份到系统里，宋垂星扎开不知从哪掏来的AD钙奶，毫不留情地吐槽：“从健康的角度来看，不是很好吗？”喝完最後一口，宋垂星把空瓶子扔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进了垃圾桶。他摆了摆手，白大褂的衣摆抡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走了。”

他刚走没一会，章迟就回来了。“累死我了，开空调开空调。”他满头大汗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往桌子的角落摸去，却摸了一手空。“诶，我的奶呢，你们谁见着我给我女儿买的奶了？”章迟摸着脑袋，满脸的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说了坏话的钟应吾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一大早他就带着顾肖来了沿海市警察实战训练基地的射击场，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光影，钟应吾递给顾肖一副隔音耳罩和护目镜，无端觉得鼻子一痒。

“阿嚏——”他吸了吸鼻子，“好像有点冷啊，顾博士，你冷不冷？要不要我把空调调高点？”

顾肖摇摇头：“我不冷。”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钟应吾见状直接上爪子捏了捏眼前白生生的手臂，唏嘘道：“还可以啊，顾博士，看不出还挺结实的，拿枪是没问题。”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找到顾肖，说局里有规定所有外勤人员都必须通过射击训练。

顾肖仰头看他，镜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我记得当时合同里没说要给我配枪。”

“不是配枪，是你多少也得会用……那就等下周我带你去练枪？”

顾肖虽然名义上挂着公安局心理学顾问的名头，但有时候也必须跟着钟应吾他们出现场，所以带他练枪的任务自然落在了队长钟应吾的头上——抛开队长的身份不谈，局里射击成绩的记录保持者至今还是钟应吾。

见顾肖认真地举起枪摆了个有那麽回事的架势，钟应吾颇感惊奇。“不是第一次摸枪？”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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