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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向绝望的金发妇人一字一句道:“加利福尼亚州控顾肖一案,陪审团已做出裁决:被告无罪。”
法槌落下,尘埃落定。
死寂,然後法庭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被告的辩护律师喜极而泣,顾肖的肩膀也骤然垮了下来,仿佛支撑了他数月的最後一根弦终于断裂,他的律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
而旁听席上,有人痛哭,有人咒骂,有人茫然地呆坐着,有人尖叫“上帝啊”,甚至有人把圣经狠狠摔在地上。
——他们多多少少都和豪威尔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无一不希望能判顾肖死刑。
法警上前,顶着所有人仇视的目光解开了顾肖的手铐。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嘈杂的法庭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对顾肖而言,却象征着更多的东西。
他缓缓擡头,目光头一次清晰地对上了法庭後方的窗户。天气不太好,窗外灰蒙蒙的,却仍然有几只鸟选择落脚在窗框,呆头呆脑地四处张望。
“顾肖先生,你在这个法庭上经历了很多,但你以後不会再在这个法庭上受到任何指控——我是说,你即将被当庭释放。”
“恭喜你,重获自由。”法官由衷说道。
顾肖嘴唇嗫嚅着,真情实感地道谢:“谢谢。”
不茍言笑的法官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祝你好运,先生。”
顾肖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他是一个人走出法院的。雪花纷纷飘落,是今年的初雪,顾肖没有带伞,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
再次看清前方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将他抓捕归案的美国警察。
“好久不见,威廉姆斯。”顾肖轻松地打了声招呼。
“是好久不见。”威廉姆斯丢掉手里的烟头,迎了上来,“恭喜你重获自由。”
“我以为最不想见到今天这种情况的人就是你。”顾肖笑了,“毕竟是你亲手捉住我的,不是吗?”
威廉姆斯却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明白了,你也许不是真正的犯人。”
“没错,我不是。”顾肖执拗地说,“是我的另一个人格杀死了我的导师豪威尔教授。”
威廉姆斯没有再和他争辩,只笑着看他:“我不想和你讨论谁是真正的凶手,因为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麽我们心知肚明——我只好奇一个问题,肖,你真的为了脱罪,想办法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精神病吗?”
顾肖咬紧了牙关:“……”
“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答案。”威廉姆斯耸了耸肩,话锋一转,又问,“你会选择留在洛杉矶吗?”
顾肖讽道:“我是一个杀人犯,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继续留在这里,等豪威尔的利益共同体们来报复我吗?”
“杀人犯?噢,肖,别开玩笑了!你刚刚才被宣判了无罪释放,不是吗?”
顾肖沉默。还记得一个月前他被威廉姆斯逮捕,面临着谋杀的指控。他原以为自己会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没想到如今柳暗花明。
只是他不明白威廉姆斯——
“你到底……”
威廉姆斯忽然打断他,将烟盒举在他的面前:“要来一根吗?”
顾肖一愣,但没有拒绝。“……谢谢。”
他们沉默地抽着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临别时,威廉姆斯给了他半盒烟,说没关系全拿去吧,我买了另一个牌子的新烟。这段时间来威廉姆斯总是很照顾他,所以他也没拒绝。
不知为何,他那个时候没有立马将那半包烟抽掉,反而好好地揣进了裤袋里。
数月後,顾肖顺利完成了自己的学业,成功拿到了全部证书。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上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乘着月色,他想,是时候把这最後的几根烟吸掉了。
顾肖蹲在路边抽着烟,如同瘾君子一样不断吸入又吐出。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令他通体舒畅丶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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