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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周目杀了。
应天棋好像与整个世界割裂了开来。
没人能看见他,也没人能触碰他,谁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可是一切又好像从未远离。
因为他能感受到夜晚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也能嗅见风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应天棋如局外人般,怔怔然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火铳冒着黑烟的枪口,看见云落一身白衣顷刻被鲜血染红,看见少年倒在地上,一直睁大眼睛望着某个方向,张着口像是想说什麽,但比声音先出来的是大口的鲜血。
他并没有挣扎很久,只手臂很轻很轻地扬了一下,只一下。
而後那双墨色的眼睛就失去了光芒。
没有悲壮的配乐,也没有记忆闪回,更没有慢放镜头。
生命的逝去,本就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
少女的腹部被利箭穿透,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在衣裙上染出一条深色的溪流。
拼杀的汉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三不知跪在地上将全身的重量撑在刀上,像是喘一口气还能起身再战,可不知怎的,头低下去後就再没能擡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了,呛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等到一切止歇,凌溯以胜利者的姿态立在一旁,任随行的医士帮他简单处理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自量力,一个个的,枉送性命。”
凌溯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满地尸体,轻飘飘地如此评价一句。
医士先帮他简单止了血。
伤在右臂,他擡手试着活动活动手臂,扯出一道深入骨髓的疼。
这是那黄毛丫头临死前拼着最後一点力气砍出来的,原本是奔着他的脖颈去,意思是要拉他一起下黄泉,但很可惜,这刀刃最终还是差了几寸。
结果就是她死,他生。
凌溯换左臂,从旁人手里接过那把火铳,擡眸细细打量着火铳依然滚烫的枪管。
而後,他似随口一问:
“活口留了吗?”
“留了。”周达赶忙回禀,而後扬声吩咐下去:
“把活着的那个带上来!”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重物拖地的闷声。
白尧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身上衣衫尽数被血浸湿,像只破麻袋似的被人拖行在地,身後带出一道混着尘土的血路。
说是留了活口,但实际上白尧剩的这一口气,和彻底死去也差不离了。
他被丢到了地上,只身体因呼吸轻微起伏着。
见状,凌溯上前去,用手中的火铳戳了下他的肩膀:
“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诸葛问云在哪?”
白尧没有回答。
他连呼吸都带着嘶哑的气音,像一只漏了气的风箱,许久才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像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意思是,拒绝。
凌溯倒也不恼,只点点头:
“跟你一夥儿的那些人都死绝了,你没了顾虑,更不会开口。是也不是?”
白尧自然不会回答他。
凌溯本也没想等他的回答。
只再次吩咐:
“去那客栈里,随便拎几个人过来。”
听见这话,白尧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很快,有三个中年人哭爹喊娘地被拖了来,嘴里不停地求着饶,却根本没人理会。
那三个人被按着跪在了白尧身边,之後凌溯再问一句:
“说不说?”
“……”白尧很轻地动了下眼皮。
瞧他没什麽反应,凌溯也不欲多浪费时间,风轻云淡吩咐下去:
“杀了。”
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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