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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真死,不如把眼泪留到该永别的时候。”
这人嘴里真是没一句好听的。
应天棋愤愤地拍了他一巴掌,但没舍得从他怀里离开。
“我就是……太难受了。”
嘴硬完,应天棋艰难地同方南巳倾诉着:
“方南巳,我太累了。我好想现在就结束这一切,但又不得不眼睁睁继续看着。我怎麽什麽都改变不了呢,什麽时候……什麽时候才能别死这麽多人……方南巳,你说为什麽是我呢,为什麽是我来承担这一切?我真的没这麽大的能耐,我不是救世主,我谁也救不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我本来只用考虑我的学分和绩点,我真的,真的……”
哭鼻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应天棋又实在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想,至少,在方南巳面前,他可以脆弱一下。
方南巳把他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词语,和乱七八糟的叙述。
“没事。”他缓声安抚:
“你救了我。”
这应该是一句安慰。
但不知为何,应天棋更难过了。
这个夜晚,危险又安宁,在压抑和忙碌之中,应天棋纵容了自己一瞬,给自己讨了片刻的空闲,缩在爱人的怀里,卸下那些沉稳冷静的僞装,脆弱地哭了一场。
他不知道这场死亡浩劫何时能止歇丶又何时会波及到自己。
也不知他是否能等到谜底,这看似绝望的死局,又是否能在下周目寻到一线生机。
他要怎麽做?
他该怎麽做?
他能怎麽做?
应天棋不知道。
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愿意去想。
方南巳的怀抱温暖得有些残忍,偶尔触碰到的皮肤丶还有感受到的呼吸都在发烫。
应天棋多想不管不顾地就这麽被他融化掉。
眼泪流完了,应天棋就闭着眼睛靠着他歇着,而方南巳一直轻轻地拍着他的後背,像是安抚,像是小儿哄睡。
许久,方南巳才似叹了口气。
其实这病很磨人,高热浑身发冷,呼吸艰难,喉咙里像是堵着石块,身上又痛又痒,像是有蚂蚁在爬,有虫在啃咬。
如果结局是注定的,方南巳其实挺想现在就带着应天棋去死。
省得他也受这般折磨。
但这事也就只能想想。
方南巳知道应天棋有自己的打算,也知道这个人犟得要命,做了决定的事,不会想让旁人插手更改。
所以他也只能稍微偏过头,用脸颊蹭蹭应天棋的发顶,哑着嗓子同他说:
“应冬至,不怕。”
如果能生,我会托举你到最後一刻。
如果要死,黄泉路也有我与你同行。
“好……”应天棋应了:
“不怕。”
安静片刻,应天棋终于从方南巳身上找回了一点力量。
他告诉自己再懦弱五秒钟就起身离开,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记着数,却无意识地总想把数字数慢一些。
直到不知数到几时,他听见帐篷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下一秒,帐帘被掀开,有人直接闯了进来。
看起来,苏言似乎是有很急的要紧事要向方南巳禀报,因为他很少这麽冒失。
风风火火跑进来,结果一定眼,见皇爷在他家大人怀里,苏言一时僵住。
确认这不是幻觉的那一瞬,他甚至想好了自己的後半生。
但这段时间以来,他见到的稀奇事实在太多了,他很难再为其他事感到震撼,再说皇爷和大人也常腻在一起,他们的关系,他其实隐隐约约有过预感。
总之,现在眼前种种都不重要,比起他即将要说的这件事,统统可以先抛去脑後:
“陛下,大人,恕罪!”
苏言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勉强全了礼数,终于可以说起要紧事:
“山青,山青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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