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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的夜晚格外宁静,只有篝火偶尔出的噼啪声,和洞外隐约的虫鸣。后半夜,石头接替了守夜,沈砚终于得以靠着岩壁合眼休息。
林晚睡得不沉,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身侧沈砚均匀的呼吸声。那声音像是一种安神的韵律,让她即使在陌生的荒野,也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她悄悄睁开眼,借着篝火的余烬,看到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冷硬的线条在睡眠中柔和下来,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无害。
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石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她才慌忙闭上眼,假装仍在熟睡,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
天刚蒙蒙亮,沈砚就醒了。他睁开眼的瞬间,那片刻的柔和便消失无踪,眼神迅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锐利。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动作流畅,看不出明显的不适。
“早。”林晚也坐起身,轻声打招呼。
沈砚看向她,点了点头:“早。”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石头已经熄灭了篝火,正在洞口探头探脑:“雨彻底停了,是个好天儿!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吃的,光靠野果子可不顶事儿。”
石头离开后,山洞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和草木的清新,从洞口涌入。
林晚整理着睡袋,状似随意地问:“今天路程会不会好走一些?”
“看地形。”沈砚一边检查背包里的装备,一边回答,“避开主干道和可能的哨卡,山路都差不多。”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跟着我就行。”
这话他说得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担当。林晚“嗯”了一声,心里那点因为前路未知而产生的忐忑,似乎也被这句话抚平了。
石头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提着用阔树叶包着的几条清洗干净的溪鱼,还有几枚鸟蛋,脸上带着收获的喜悦:“嘿,运气不错!咱们早上能开个荤!”
烤鱼的香味很快在山洞里弥漫开来,驱散了最后的寒意。鱼肉鲜嫩,虽然只用了最简单的盐调味,但在连续吃了几天干粮后,无异于美味佳肴。沈砚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吃完后,他将最大的一条鱼递给了林晚。
“多吃点。”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林晚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鱼,心里一暖,小声道:“谢谢,我够了,你也多吃。”
沈砚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吃着自己那份。
再次上路,阳光已经洒满林间。沈砚的步伐稳健,明显比前几天更有力。他不再需要频繁地停下等待林晚,而是保持着一个她能轻松跟上的匀。偶尔遇到需要跨越的沟坎或倒下的树干,他会先过去,然后转身,伸出手。
一次,两次,三次……林晚从一开始的微微迟疑,到后来几乎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地会将手递给他。他的手掌总是干燥而温暖,握住她时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觉得轻慢,也不会捏疼她。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有一次,她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沈砚几乎是瞬间就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动作很快,带着训练有素的敏捷。
“小心。”他低声说,手臂在她站稳后立刻松开,快得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但胳膊上残留的、被他握过的触感,却清晰地提醒着林晚刚才那一刻的真实。她脸颊微热,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石头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人之间那种无声的、越来越默契的互动,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他故意落后几步,给他们留出更多空间。
中午休息时,他们找到了一小片林间空地,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斑。沈砚靠着一棵树坐下,闭目养神。林晚坐在他不远处,拿出水壶小口喝着水。
她注意到沈砚的鞋带有些松了,而他似乎毫无所觉。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提醒:“沈砚,你的鞋带松了。”
沈砚睁开眼,低头看了看,然后弯腰去系。他系鞋带的动作很利落,手指翻飞间,一个结实标准的结就打好了。
林晚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那个小小的公寓里,他受伤虚弱地靠在沙上,连喝水都需要她帮忙。而现在,他重新变得强大、可靠,甚至能细致地察觉到她的需要,给予不动声色的照顾。
时间,和这段亡命之旅,似乎改变了很多东西。
沈砚系好鞋带,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晚望着他出神的目光。她的眼神很柔软,带着一种他难以准确描绘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别的什么。
林晚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目光撞个正着,她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假装去看树上的鸟。
沈砚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和故作镇定的样子,眸光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重新靠回树干,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泄露了他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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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路程依旧在山林中穿行。沈砚的话依然不多,但林晚能感觉到,他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在她面前似乎减弱了很多。他偶尔会因为她指出一株罕见的植物,或是听到一声特别的鸟鸣而投来一瞥,那眼神里不再是全然的审视和冷漠,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倾听的意味。
傍晚时分,他们顺利抵达了预定的一条隐蔽溪流旁,作为今晚的宿营地。这里地势平坦,取水方便,视野也相对开阔。
搭设临时帐篷、收集柴火、准备晚餐……一系列动作在沈砚的指挥和石头的协助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林晚也尽力帮忙,她现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野外生活的节奏。
夜幕降临,新的篝火燃起。火光跳跃,映照着三人疲惫却放松的脸庞。
石头在检查明天要走的路线,沈砚则在擦拭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匕。林晚抱着膝盖,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轻声开口,像是在对沈砚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沈砚擦拭匕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看向她被火光映得温暖柔和的侧脸。
他没有回应,但篝火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眼底,静静摇曳,映出一小片温和的光亮。
夜风拂过林梢,带来远山模糊的轮廓和近处溪流潺潺的水声。明天,他们又将踏上征途,但此刻,在这片小小的、温暖的篝火旁,节奏是平缓的,气氛是安宁的。有些东西,正在这林间的朝夕相处中,悄无声息地沉淀、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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