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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影,心中疑
风未晞换好干净衣物,脸色依旧铁青,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平添几分戾气。她瞪着天字三号房紧闭的房门,恨不得用眼神把门板烧穿。
“清辞!你看到了!那死鬼简直无法无天!”她转向虞清辞,语气委屈又愤怒。
虞清辞神色平静,目光扫过风未晞还在滴水的发梢,又望向萧澜的房门,淡淡道:“行事乖张,确有过失。”她声音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一句“有过失”,已是表明态度。
房内,倚在窗边的萧澜听到这句,举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顿。他本意是想小小报复一下风未晞,没想惹阿辞不快。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懊恼,但转念一想,至少阿辞注意到他了,哪怕是负面印象,也比被彻底无视强。
“哼!此事没完!”风未晞见虞清辞站在自己这边,底气更足,狠狠剜了萧澜房门一眼,才气呼呼地拉着虞清辞回房,“走,清辞,我们商量下一步计划,不理那晦气家夥!”
是夜,月明星稀。
虞清辞摒除杂念,于房中静坐调息,感应着天地间流转的水汽与寒意,这是她日常的修行,也是维系神格的根本。凡间灵气虽不及神界充沛,但黔地山野自有其灵秀之处。
忽然,她心神微微一动,察觉到一丝极细微丶却精纯异常的月华之力,如同受到牵引般,透过窗棂,丝丝缕缕汇向对面风未晞的房间。
“未晞也在修炼?这月华汲取之法,倒是独特。”虞清辞并未深究,只当是风神君独特的法门。
与此同时,客栈最偏僻的天字三号房内。
萧澜并未入睡,也未修炼。他凭窗而立,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手中摩挲着那支普通的桃木簪。阿辞没有当场扔掉它,是否意味着……她并不全然排斥?
想到风未晞那张得意又碍事的脸,他眉头微蹙。这风婆娘像个牛皮糖,寸步不离地粘着阿辞,让他几乎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硬闯肯定不行,看来,得用点非常手段了。
他指尖一缕黑色鬼气缭绕,无声无息地渗入脚下的地板。这缕鬼气并无杀伤力,却如同最敏锐的触角,悄然探查着客栈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风未晞的动向。
“嗯?”萧澜眉梢一挑,鬼气传回的感知中,对面房间的风未晞气息平稳悠长,似乎已沉浸于深度修炼之中,周身风灵之力与月华交织,形成了一个不易打扰的循环。
“机会来了。”萧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近透明的淡影,如青烟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窗户,融入了客栈投下的阴影之中。
他的目标,是虞清辞房间的窗外。
虞清辞正在静心感悟,忽闻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她睁开眼,只见萧澜倒挂在窗檐下,一张俊脸在月光下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的笑容,手指正轻轻敲着窗框。
“阿辞,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否?可否赏脸开窗,共饮一杯?”他晃了晃不知何时又变出来的酒葫芦,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诱惑。
虞清辞:“……”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鬼王的脑回路。白日里才惹出事端,夜里便来爬窗邀酒?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尖微动,一缕寒气凝聚,打算直接将这登徒子冻回去。
就在此时——
“嗖!”
一道凌厉的风刃毫无征兆地从侧面袭来,直削萧澜倒挂着的脚踝!
萧澜反应极快,腰肢诡异一扭,险险避开,身影轻飘飘落地,不满地看向风刃来处。
只见风未晞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院中,双手叉腰,俏脸含霜,周身气流环绕,显然修炼已被打断。她瞪着萧澜,咬牙切齿:“好你个萧澜!白天泼我脏水,夜里还敢来爬清辞的窗!当我死的吗?!”
虞清辞也微微蹙眉,看向风未晞。她方才明明感知到风未晞在深度修炼,怎会如此快就惊醒并精准找到这里?
萧澜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懒洋洋道:“风神君好灵的鼻子,我这才刚靠近,你就闻着味追来了?莫非一直在蹲守?”
风未晞被他一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怒道:“少废话!你这鬼鬼祟祟的行径,一看就没安好心!清辞,快关窗,别理他!”
虞清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萧澜的突然出现,风未晞的“恰好”醒来……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她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的“争斗”,或许并非表面看起来那麽简单幼稚。
她并未依言关窗,而是看着萧澜,清冷开口:“阁下深夜来访,究竟何事?”
萧澜见虞清辞愿意开口,心中一喜,无视一旁快要喷火的风未晞,举起桃木簪,神情难得认真:“阿辞,白日仓促,此物……是我真心想赠予你。无关风月,只觉……合该属于你。”他想起了那个雪中的苗寨少女。
月光下,那支粗糙的木簪,竟也泛着温润的光泽。
虞清辞看着那簪子,又看看萧澜眼中那份不似作僞的复杂情愫,心中那丝困惑再次浮现。这鬼王,时而轻浮,时而认真,他到底……
“哼!花言巧语!”风未晞打断她的思绪,一道更强的风压直接推向萧澜,“滚远点!”
萧澜眼中厉色一闪,周身阴气涌动,正要反击。
“够了。”
虞清辞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指尖轻弹,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冰障出现在两人之间,隔开了即将碰撞的风压与鬼气。
“此地非争斗之所。”她看向萧澜,“心意已领,簪子不必。请回。”又看向风未晞,“未晞,你也回去歇息。”
她语气平静,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萧澜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今夜只能到此为止。他将桃木簪收起,笑了笑:“好,听阿辞的。”说罢,身形再次化作青烟,消失在阴影中。
风未晞虽有不甘,但见虞清辞神色坚决,也只好跺了跺脚:“清辞你太心软了!对这种家夥就不能客气!”说完,也气呼呼地回了房。
院中重归寂静,月光依旧。
虞清辞关上窗,回到榻边。今夜之事,如涟漪般在她心中荡开。萧澜的执着,风未晞的过度警惕,还有那支普通的桃木簪……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她未知的谜团。
而回到房中的风未晞,脸上怒气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她快步走到窗边,望向虞清辞房间的方向,低声自语:“帝君说得没错,这鬼王对清辞的执念非同一般……我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阴影中的萧澜,则摩挲着桃木簪,眼神幽深:“风未晞……你惊醒得未免太快了。莫非,你并非单纯来帮忙,而是……奉命监视阿辞?”
青萝镇的月夜下,三人各怀心思。表面的吵闹之下,更深的疑云开始弥漫。而这一切,都围绕着那位忘却前尘的司雪神君,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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