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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把“规矩”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第一条,分粮按人头算。老人孩子多给半颗,因为他们要么动不了,要么还长身体。”
“第二条,干活按力气算。石夯哥力气大,开荒时多干点;老婆婆腿脚不利索,就帮忙捡捡柴、看看火。但记住,干活多少只关乎日后分粮的多少,不关乎今天能不能吃饱——只要在这儿,就没人会饿肚子。”
“第三条……”他想了想,指了指石壁上刚写的“平等”二字,“谁要是坏了规矩,想抢想多占,就别怪我们不认他这个同伴。”
话音刚落,那个被打的汉子突然开口了:“那要是……要是粮不够了呢?”
“那就一起少吃点。”
陈烬回答得干脆,“有一口粥,就十三个人分着喝;有一个土豆,就十三个人分着吃。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但绝不能让谁看着谁饿死。”
石夯突然“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他把自己手里的土豆掰了一半,塞进那个汉子手里:“吃吧。明天开荒,你得多干。”
汉子愣了愣,接过土豆,脸涨得通红,小声说了句“谢石夯哥”,就蹲在角落狼吞虎咽起来。
老婆婆捧着土豆,突然抹起了眼泪
“活了六十多年,头回见……头回见分粮先紧着老的小的。”
她把土豆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这哪是规矩啊,这是积德……”
“不是积德。”陈烬纠正她,声音很温和
“是公道。你们种了一辈子地,收了一辈子粮,凭什么要看着别人囤粮自己挨饿?公道就是,谁也不该比谁低一等,谁也不该眼睁睁看着同伴死。”
那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举起手里的土豆,大声说:“我爹以前说,‘公道’比粮食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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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没再捂他的嘴,只是看着他,眼眶红红的。
陈烬笑了,把自己手里的土豆掰了一半,递给那个五岁的孩子。孩子这次没怕,接过去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火光下,十三个人捧着土豆,吃得安安静静。
没有争抢,没有猜忌,只有咀嚼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陈烬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后背的酸痛、腿上的疲惫都轻了许多。
他想起现代社会里那些复杂的制度、繁琐的条文,可此刻在这山洞里,最朴素的“按人头分粮”,却比任何条文都有力量。
因为它第一次让这些在底层挣扎的人明白:原来力气大的不必欺负人,年纪小的不必怕人欺,在这里,他们是平等的。
夜渐渐深了,石夯主动守在洞口,手里握着木矛,像尊石像。陈烬靠在石壁上,听着身后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会有开荒的累,会有缺粮的苦,甚至可能有兵匪的刀。
但只要今晚这“规矩”能在每个人心里扎下根,只要他们还信“公道”,信“一起活”,这团刚点燃的“火”,就灭不了。
洞外的风还在刮,带着山里的寒气。但洞里的火堆旺得很,把十三个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像一片紧紧挨在一起的、跳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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