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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流言的盛宴（第2页）

这场流言的盛宴，宾主混杂，每一方都以为自己是在利用这浑水，却不知自己也可能成为他人盘中的饵食。

一双双看不见的手，在黑暗中搅动着局势，将许都，乃至整个北方的未来，推向一个更加不可测的深渊。

校事府的黑衣吏员，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倾巢而出。

他们像一群无声的秃鹫，手持令箭，精准地扑向一个个目标。

这一次，不再有士族与寒门的区别，凡近日有“非议朝政”之嫌，或被密报“结交外臣”、“言行可疑”者，无论官职高低，背景深浅，皆被破门而入，套上枷锁，拖入诏狱。

一位以清流自诩的议郎，昨日还在酒肆中与人感慨“胡骑入中原，非国家之福”，今日便已身陷囹圄。

一名与某地郡守书信往来稍显频繁的郎中，也被扣上了“暗通疆臣，图谋不轨”的罪名。

甚至几个只因在曹仁被俘后私下议论过几句“军中或有疏漏”的低级军官，也未能幸免。

许都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铁链拖过青石路的刺耳声响，和家眷们被捂住嘴的压抑哭声。

人人自危，见面不敢多言，眼神交错间尽是惊惧。

汉献帝在深宫中听闻消息，浑身冰冷，他知道，这既是曹操对“衣带诏”流言最直接的回应，也是一次无差别的武力震慑，意在告诉所有人——无论你心怀汉室，还是仅仅对现状不满，都在他的碾压范围之内。

就在这片肃杀之气中，丞相府的夜宴，依旧如期举行。

华灯璀璨，丝竹悦耳，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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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高坐主位，笑容温和，与几位重臣谈论风月，品评诗文，仿佛白日里那场席卷全城的腥风血雨与他毫无干系。

席间觥筹交错，看似热闹，但仔细看去，便能现许多官员举杯的手在微微颤抖，笑容僵硬如同面具。

酒过三巡，曹操似乎有些醉意，他放下酒杯，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原本还有些许低语的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趣事，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轻描淡写地开口：“诸公可知，吾有一癖，不好与人言。”他顿了顿，欣赏着台下众人瞬间绷紧的身体和凝固的表情。

“吾好梦中杀人。”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每个人的心口，“睡梦深沉之际，常不自知，身边若有人，恐为其所害。故吾入睡，侍从皆需远避，切记切记。”

他拿起一个精致的银制酒樽，在指尖轻轻转动，仿佛在把玩一件无价的珍宝，语气依旧平淡：“此事，尔等不知，情有可原。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如刀，虽依旧带着笑，却让所有人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望诸君，醒时亦需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

“哐当”一声，一位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官员，手中的象牙箸跌落在地，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官员顿时面如土色，伏地请罪。

曹操却只是哈哈一笑，摆手道：“无妨，无心之失，起来饮酒。”仿佛刚才那句令人胆寒的警告，真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醉话。

然而，所有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那不仅仅是关于梦中杀人的告诫，更是最直白的威胁——在醒着的每一刻，你们的言行，都在我注视之下。任何不轨，都可能招致如同“梦中”被清除一般的下场。

宴会最终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群臣拜谢而出，走在寒冷的夜风里，却觉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回头望去，那灯火通明的丞相府，在他们眼中，已与龙潭虎穴无异。

曹操用一场流言，一次清洗，再加一场寒宴，将恐惧深深地烙在了许都每一个官员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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