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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被缓缓关上,尹秋睁开酸涩的眼,在黑暗中又压抑着动静哭了一会儿,到了半夜才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次日,明光殿。
“听芝兰说,那孩子昨晚偷跑出来要找你。”谢宜君捧着茶盏,手腕上的佛珠碰在杯壁上,发出声声轻响。
“我听说了。”满江雪坐在一侧,目光落在殿外扫雪的弟子身上。
“看来是把你当成娘亲了?”谢宜君含着笑。
“想是初来乍到还不能习惯,”满江雪说,“你找我来是要说什麽?”
谢宜君摒退了左右弟子,说:“既然人接回来了,我想着,就该早点放出消息,曼冬若是还活着,听闻此事该是会回来看那孩子一眼。”
满江雪侧目看向她,没有很快回话。
“紫薇教那边的用意不难猜,”谢宜君说,“南宫悯是想用那孩子引出曼冬,听底下的弟子们禀报说,紫薇教像是在找什麽东西,我猜,他们要的东西应该和曼冬有关。”
当年沈曼冬将尹宣一剑穿心,尔後亲手放了把大火烧了如意门,再之後便抛下刚出世的尹秋人间蒸发,不知去向,个中缘由始终不得而知,没人知道她为什麽要那麽做。
彼时如意门虽说已被紫薇教攻破,却并非人都死绝了,到底是个闻名于世的武林门派,总有武艺高强的弟子能够活下来,且云华宫得知消息後很快便率人赶去相助,击退了紫薇教。
那种情况下,按理说沈曼冬应该集结安抚馀下的如意门弟子,休养生息,重建家门,来日找紫薇教复仇,可她却选择了放火烧山,还不顾女儿安危毅然决然远走他乡,也未留下只言片语,属实奇怪。
“我始终觉得曼冬还活着,”谢宜君叹口气,“只是不知她为何要那般行事,又为何隐匿江湖不肯现身,这一切也只有见了她本人才能问个清楚。”
案上香炉焚着香,今日雪停了,稍亮的天光自殿门投来,映出一缕又一缕交缠缭绕的青烟。
满江雪与香炉挨得近,整个人都被那轻柔的烟雾笼罩着,她微微出着神,默然不语,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谢宜君搁了茶盏,轻扣桌面,说:“这发呆的老毛病总也改不了,你倒是拿个话。”
满江雪伸手拨了拨烟雾,声音淡淡的:“你是掌门,你决定罢。”
谢宜君说:“这是什麽话?找你过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你多少也说说你的想法?”
满江雪摸出帕子细细擦着匕首,头也不擡地说:“我也相信师姐没死,可她既然十年都不回来与我们相认,必是有什麽隐情,何况当初她能抛下还是婴儿的尹秋而去,如今也不见得就会为了她重新露面。”
谢宜君沉吟片刻,说:“话虽如此,可曼冬当年一心盼的都是成婚生子,她不想当剑客,只想当一个好母亲,或许当年如意门事变她一时难以接受,愤而离去,可十年都过去了,再大的恨意也该沉淀了些,什麽家仇都不如亲生骨肉重要,她难道就不想瞧瞧她的孩儿长什麽模样?”
满江雪说:“师姐怎麽想,我猜不着,倒是你,一门心思想将她找回来,即便她真回来了又能如何?”
谢宜君微微愣住,叹息道:“当年师父想传位于她,甚至临终前也念念不忘她的踪迹,我虽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曼冬心存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若非如意门出事,我当不上这掌门,她若能回来,我自当退位让贤,这也是师父的心愿。”
“师姐不是当掌门的料,”满江雪说,“我也不是,这位子只有你能胜任。”
说完这话,两人便一同沉默下来。
许久,谢宜君才又说道:“不论如何,消息还是得放出去,毕竟有个紫薇教在外头虎视眈眈,我们不能毫无对策,芝兰!”
听闻呼唤,叶芝兰立即现身于殿门口。
“吩咐弟子们,将尹秋回到宫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谢宜君朗声说。
“是,师父。”叶芝兰领命。
“等等,”谢宜君又道,“就说尹秋病重,性命垂危,望广大名医来我云华治病救人,即刻去办,越快越好。”
叶芝兰目露讶异之色,但也没多问,欠身行了礼,便领着一队弟子行下了阶去。
“唯一的骨肉就要病死了,”谢宜君负手而立,沉声道,“曼冬若真活着,我就不信她能狠得下心不闻不问。”
她此举,是要逼沈曼冬现身。
“这样一来,只怕紫薇教那边也不会安生了。”满江雪说。
“有本事就来云华宫抢人,”谢宜君笑得轻蔑,“南宫悯到底要找什麽,这事交给你,去查清楚。”
“那闻询而来的名医们你打算如何应对?”满江雪问。
“找个得病的丫头来便是,”谢宜君说,“见过尹秋的人不多,我说谁是谁就是。”
满江雪将匕首挂回腰间,起身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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