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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出柜（第2页）

程秋雁愕然，无助地看着丈夫，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程冰的声音轻而坚决：“你们不是猜到了麽。”

程秋雁脸色登时惨白，她擡手遮脸，任由眼眶不断往外涌泪，泪水很快铺满了整张脸。

程冰抿了抿唇，伸手抽两张纸巾，沉默地给她擦。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无人说话，只有程秋雁压抑的哭声，最後还是林国辉忍不下去，起身绕到了妻子身边坐下，把她搂紧，小幅度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抚。

程冰把纸巾攥在手里，看着神色黯淡的爸妈，黯然地垂了眼。

其实倒宁愿他们狠狠发一通火，打骂都能承受，大概都会比现在这样要让程冰好受一点。

程秋雁断断续续地低泣，她牢牢攀着丈夫的手臂，林国辉没说什麽话，只是一直把她搂着，慢慢地给她顺气，拍背，但与其说是耐心，不如说他自己也乱糟糟的。

过了好一会儿，程秋雁终于暂时止住了眼泪，肿着眼睛，哑着嗓子说：“你，你年纪小，你不懂，这样子……这样子能有什麽好结果？”

程冰擡起眼帘。

“不会有好结果的，”程秋雁悲观地摇头，脸上泛着脆弱的青红色，“从前，梅湾里有个青年人，也是……他那会子才二十几岁，还是响当当有名气的木匠师傅，後来怎麽样？人家都讲他脑子有病，讲他恶心……他喝药水寻死，救回来以後喉咙坏了不能讲话了，身体也坏了做不了事，到今天还有人把他们的事当笑话，搞得他家里老的小的都没法子做人……”

程冰心里重重地咯噔了一声。

林国辉抽了好些纸给程秋雁，慢慢补充说：“我记得那一年，他还不到二十五。”

程秋雁木然地擦着眼泪，擦得脸上通红。

林国辉把视线转向儿子，“他喝了一杯子药水，後来没几年他妈跟他爸也走了，他爷爷还在，就是在村子里走不出门，人家背地里都讲，既然小的有恶心的神经病，老的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东西……他那个相好年纪比他小，也就二十岁，後来结了婚，生了小家夥，有什麽意思？”

程冰被这个故事弄得错愕难言。

十几年前，就在离水碧湾不远的梅湾，竟然也有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在那个年代要把这些事情宣之于口，到底需要怎麽样的勇气？那人却做到了，并且毫无意外地成了异类，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事情，最後独自一人被辜负，付出了人生的代价。

程秋雁颓然说：“那也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夥子，不像你一样能念大学，但也是高中学历，手艺好，人性格好，哪个不夸他？偏偏非要……搞到最後，这一辈子算什麽呢？”

话说了一半，她又忍不住呜咽出声，“要是好好的，像人人家的年轻人那样，谈个女朋友，结婚生小家夥，怎麽能到那个地步？”

程冰安静地听着，慢慢滑下沙发，在父母面前半蹲下来，仰着脸，轻声问：“爸，妈，那你们，也会觉得，我是神经病，觉得我很恶心吗？”

“你！”

这话实在扎心，程秋雁含着泪扬起手臂，可到底没舍得打下去，只自己狠狠地捶了一下腿。

“其他人怎麽看，我要怎麽面对，这些暂时不谈，你们的看法才是我在乎的，我希望你们理解我，可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觉得我疯了，觉得我有病，非要让我改，那我也是没办法的，我改不了，真的改不了。”

林国辉眼眶泛起了红，声音微抖地说：“你改不了，那他呢？河对过那一家子是什麽情况你不晓得？我们能不能接受？你怎麽不想想他家里的人怎麽接受？就是他奶奶能闹出来的动静，准保就能让你们两个在水碧湾里做不了人！还有你两个姐姐，她们两个呢？你们要她们两个怎麽看？”

桩桩件件都是难题，但程冰把手搭在父母的膝上，执着地说：“别的先不想，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怎麽看的，我就想知道你们的想法。”

程秋雁泪眼婆娑：“我们能怎麽想？你都已经这样了？我现在想想，你小时候就只跟小月年耍，你念书，小学一直到大学，跟他那麽好，家里人全都以为是你们两个合得来是因为你两个姐姐的原因，哪能想到其他的？你，你们都这麽大了……一贯来你在外头做什麽，我从来都放心，可你要我放心吗……你怎麽就非要这样子？我就想要你好好的，以後能过得好……”

“妈，”程冰声音哽咽，“没错，小时候方月年就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後来，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住校，考一中再考大学，我不能讲这些日子过得有多轻松，他更加是一堆的烦心事，可是我们能互相支持……你想要我过得好，可我这样就过得很好了。”

“你现在是没什麽，将来，以後别人指着你们说三道四，明面上背地里，把你们说得像个……”程秋雁生生刹住了口，“你要怎麽办？你爸爸讲的话你听见了吗？小月年他妈妈，他奶奶，他爸爸，你好好想想，有哪个会支持你们？”

“汪静阿姨她，”程冰说，“她已经知道了，在医院里，告诉方月年，以後要好好照看两个姐姐，还有就是，如果我对他好，就让他也对我好，我如果不好，就让他心里有数，多为自己想。”

程秋雁和林国辉彻底怔了。

“什，什麽？”林国辉不敢相信，“她，她晓得……”

“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但她……没有反对。”

程冰深吸了一口气，重整旗鼓，“你们怕我们被人家说闲话，我们可以不让别人知道，除了我们自己这个家里的人，其他人都可以不知道，我们就在外人面前永远只当好朋友，当亲戚，我不会让这件事成为村里人的谈资，更加不愿意你们被别人笑话，我们能装，哪怕用点谎话来遮掩，都不算什麽，我们能做到的，只要最亲近的家里人能接受我们，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作者闲话：感谢伯乐9492239（9492239）对我的支持，麽麽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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