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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第1页）

第31章

当阳光从图书馆的透明玻璃洒落在里面的时候，其实显得还挺漂亮。

就是有些刺目。

我在课程结束後就来了这儿。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要做，不如把那好奇的东西先找出来。我挑了三本和那相关的书，准备慢慢看。

“所以你怎麽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橘御木坐在我对面，百无聊赖。她不爱读这些东西，手上捧着一本漫画，神情很不高兴，“你下次必须答应和我出去玩。听到没有？”

我上节才结束的课是和她一起的，她在整节课上屡次想要我答应她的邀约，但都被我以有事拒绝了。看着她难掩失落的表情，说不为难是不可能的。可我也不能保证围绕在我身边的东西对她也会报以友善，我不希望她承担这样的风险。

“你又在想什麽？不要用那种奇怪的怜悯的眼神看我。”橘御木炸毛，“本小姐想出去，身边可有的是人，还不需要你这个独行侠的同情！哼，我根本不在乎你这个校内玩伴，不要以为自己很重要。”

我认真地问：“你为什麽会知道我是独行侠？”

很简单。假如她回应我“我问了别人”，那麽关于我是独行侠的定义就不攻自破了：因为没人会在意一个默默无名的独行侠。现实并不是小说，没有校花校草的区分，我长得美与丑都不会被人在意。所以当有人明确地向她介绍了“清河是独行侠”，那麽一定是我走进了大家的视野内，并且时常被别人看见，可那并不是我，在大学生活中也很少有人在非团体活动里被人注意到。

假如她回答我“我自己观察的”，那麽就驳斥了她自己说过的“我根本不在乎你”。

橘御木的脸有些发红。我不能再气她了，大小姐应该开心一点才是。我把双胞胎带给我的奶茶塞给她，我身边只剩这个和几颗糖了：“等过段时间，你再邀请我的话，我肯定会去的。”

又和化今天不知道为什麽过来了，用的我留在家里的校徽，只要持校徽就可以被放行。

我当时还没结束上午的最後一堂课，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我几乎有些昏昏欲睡。身边没有提醒我的人时，走神就更加轻易了，相较之下我更希望度过一段安详的睡梦。终于等到课程结束，攒动的人头差点把坐在外面还没收拾好东西的我挤出去，即使我为了让他们不受限制地离开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最後我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没在这个过程里被摸了把腰或者屁股。大家比那些特殊生物友善多了。

吃饭的高峰期，好消息是军训的新生早就结束了任务，不会再有他们其实也不情愿但不得不和学长们抢食堂的情况出现——课程结束时间正好撞了除外。

我不想吃食堂，有些犹豫要不要点外卖。我在校内有宿舍，这是因为学校的宿舍多得没人住。交没交费的问题早在我来的前一天就全部解决了，因此短时间内我不用考虑退宿。

回宿舍也可以。即使我还不知道舍友们分别长什麽样子丶都叫什麽名字。

书包带子在身後被不轻不重地拉了一下，我以为是谁不小心撞上了我，没回头。

对这种不小心导致的事情，要是显得自己过于在意，会让两个人都很尴尬。我毫无察觉地闷头朝宿舍楼走，书包带子又被人一拽。

橘御木早就回家吃饭了，况且她不爱这样动手；学长还泡在实验室里，况且他也不会这样动手。我皱眉，扭头看过去。

“您终于看到我了。”又笑容明媚，弯弯的眼睛清澈而水润，“我还以为您不会注意到我呢——哦，对了，刚刚拽您书包带子的是化，他的手总是不安分。”

我没料到会是他们过来了，在嘈杂的校园里，我根本听不清他们的脚步声，不过我好像确实也从来没听到过。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总是半夜出去活动，白天居然还这麽有精力。

又背了个书包，和我是同款。

我略显关切地问：“你们是来秋游的吗？”

又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抽搐了下。化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带子，对我们的对话没有反应。又解释：“我得带他出来——您知道的，我不希望您对我失望。”他朝我眨眨眼，“所以即使这段路上为了照顾他我不仅敲响了别人家先前打开而现在紧锁的大门，还钻进了一座美丽的花园，甚至差点要跑到垃圾处理站去，我都丝毫没有怨言，只因为很快就能见到您，我的心情就不自觉地完全愉快了起来。”

我已然免疫他那张白净的小脸丶薄荷绿的眼睛的袭击，同时也习惯了他的花言巧语。我揉揉他的脑袋：“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心里有些好笑。

化意外的安静，见我抚摸了又，没有伤害我或者偷袭他，而是假装自己也被抚摸的样子仰起脸。

我放下心，牵起他俩的手。

为了不影响别人前行的效率，我挑了条不算顺路的小路。栾树叶层层叠叠，小黄花洒落一地，下过雨会更好看。他们跟在我身边。我问：“你们来是做什麽呢？”

又正兴致勃勃地把玩我的手指，闻言道：“我来给您送午餐呀。我看到电视剧上说，如果想要表达关心与尊敬，就要给对方亲自做一份午餐。虽然我确实常常这样做，可毕竟没有为您送来过。”

他有些紧张，装作不在意地偷瞄我的表情，轻声说：“我哪里做错了吗？”

果然还是个孩子，看几部热播的恋爱剧就照猫画虎地去做。我对他们总是很心软，轻轻摇了摇他的手：“你没有做错，我只是有点惊讶。你都做了什麽？”

又如数家珍：“是您平常喜欢吃的，当我想到要为您做饭的时候，它们就连思考也不需要地全部蹦进我的脑海中。”他的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圈，“因为您更喜欢甜口，我在您不在家的时候还对它们进行了新的调整。又做了饭後甜品，是食梦貘西米露与奶茶。”

食梦貘西米露，我有所耳闻。紫色的美梦，它敲响每一户家门，是以幸福与快乐出名的神话动物。因此西米露整体也呈香芋紫，里面有用模具制成的象鼻犀目的食梦貘外形奶冻。制作并不耗费精力，但对我而言显得困难。以及它背後驱散噩梦的含义，还有为我的口味而反复调试白糖的量，有时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这样在意我的感受。

又亮晶晶的眼睛还在看着我。我无奈一笑：“做它们很耗费你的精力吧？你有好好休息吗？”

“既然是为您而忙碌，我并不会觉得过程艰难。”又很认真地说，“如果能够帮到您，或者能够让您感到开心，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和遇见逗猫棒时一样轻快快乐了。”

透过茂盛的枝叶稀疏地落在地上的阳光有少许在他脸上跳跃，我想恐怕我不能再面对这样真诚的孩子了。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还能让人知道他的确是认真的。

当我们沉浸在聊天中时，化也不甘示弱，不愿自己被排除在外。他使劲想赶走又，却一次也没有成功，最後搂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背包上。力道很小，要不是我低头看见腰上一双手，还不能猜到书包正在被人抵住。

不用掰开他然後看他的脸，我也知道他一定是充满敌意地看向又，因为又的手也已经难以控制地做出预备攻击的状态了。我无心参与这对兄弟现在的矛盾，打打闹闹或许真的是关系中的常态。几片栾花落在我头上，陷入警戒的化看见了，伸手替我把它们摘下。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神情严肃，仿佛摘下来的是什麽重要的东西，又让我差点以为我有清晰可见的头皮屑。

我索性就近挑了小路附近湖边的一个长椅，请他们和我一起坐下。食物的香气比内容更快填满我的胃，我感到温暖和幸福。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下去也不错，人生能够这样进行也很快乐——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一闪而过。我为遇见他们而感到庆幸，仅仅出自对我发生的利益来说。

我动作轻柔地抚摸他们两人的头发，柳叶飘拂下，他们枕在我的膝盖上。野鸭在湖面飞扑，振起涟漪，荡开芦苇，惊醒蜷缩的白鹅，仲秋的景色清雅且温和。

到此为止。

回过神，橘御木已经接过奶茶，同时恶狠狠道：“我不会再邀请你了。”

我看着她笑。阳光被角度拉得细细长长的，落在她脸上。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神色一恼：“要看书就好好看，看我干什麽？”

我扫过奶茶，甜香因为开盖而逸散，令人心情愉快。我也感到由衷的愉快，能在这样的午後与朋友吵闹，经历从前不敢想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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