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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第2页）

它不说话。

片刻後，它用机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沃，德。”

“好吧，你不是沃德。”我点点头，“那你就更没必要管我了。你在想什麽呢？”

它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它在做心理斗争：它居然也想到将我送走。可那双点燃着火焰的眼睛正在我心中燃烧，我怎麽放弃这个世界的希望？

“而且，你也知道我从前的人生多麽痛苦。”我说，“不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在这个世界毫无负担毫不焦虑地生活的吗？难道这其中会有什麽误会吗？穿越也会和医院那样搅乱两个人的记忆吗？别开玩笑了。你能在这里找到第二个穿越者吗？找到他，带给我看啊？”

它不说话。

“我已经放弃了，很早就放弃了。我在这里的生活正如那棵偶尔被我爱抚的桃树，你明知它的现状就是我的命运。也不能这样说。我说过我原谅你们，为什麽临到头来对我说不信呢？我一直在信你，信任你，听从你的建议。你让我看什麽，我就看什麽；你让我遇到谁，我就遇到谁。我即将和你处于同一个世界，你又为什麽临阵反悔呢？”

我仿佛在和空气交流。

我知道这话很残忍，对他而言很残忍，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我说：“是你害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又要害我变成什麽样呢？快点吧！给我一个痛快：这还能让你也感到轻松。”

它尖叫：“不是我！我没有！”

我忍住眼底的热意，继续说：“不要再说了，直奔主题吧：那麽，我该做什麽呢？”

它还是不说话。它的沉默多麽永恒，但我的耳朵里开始充斥着声音。无数道，无数声线，每一条都在求救。

你是世界的种子。

在你死後，你会发芽；种子的成长会净化这里。世界会重归它的自由与快乐，这些发生在眨眼间。

你会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树……

……

啊啊。多麽熟悉的声音，我曾经听过。

我知道，这是它向我妥协了。事情竟发生反转，一开始是我妥协，後来保持平衡，最後它居然也妥协了。但话也不能这麽说，对吧？毕竟得到利益的人是它啊。

已经够了。我忽视耳朵里还在源源不断传来的蜜语甜言，忽视那急促奔跑的脚步，谁不再想让我留下。那些我珍视的，因为爱所以想挽留我的，已经遗忘的，尚且在记忆中的，害怕我的离去而欺骗我的，重视我的想法所以没欺骗我的。

我不为了你们。不要为我愧疚。

死亡。我的死亡只代表了新生。

它无声无息地为我带来世界需要的，死寂般的平静。

我感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整个人失去了光源，世界变成一片漆黑的朦胧。我感到心脏处变得空落，思维变得迟缓，直到趋近于无。

而我又活了很久，久到一棵树足以长大。

我忍不住笑。

我们，世界，明天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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