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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月明心迹（第1页）

接下来的几日，沈玦依旧每日回来用晚膳，却都以公务忙再未留宿。

陆明璃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变化，心中那点不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她试图寻回之前的相处方式，在他看书时为他添茶，在他揉按额角时走近想要替他，却总被他以“不必”或“我自己来”淡淡挡回。

这晚，秋云再次端来那碗“补药”时，眼神闪烁，不敢与陆明璃对视。

陆明璃接过药碗，熟悉的药味中，似乎掺杂了一丝极淡的、不同的甘甜气息。她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秋云：“这药……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秋云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托盘，慌忙低头：“没、没有啊夫人，许是……许是这批药材成色好些……”

陆明璃看着她慌乱的神色，心中疑窦更深。她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将药喝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心底却比这药更苦涩几分。她不是傻子，沈玦突如其来的冷淡，秋云的心虚，还有这味道微变的“补药”……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深想，却又无法回避的可能——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在喝避子汤。

所以他生气，所以他疏远。

可是，他为何不直接来问她？为何要用这种冰冷的方式惩罚她？甚至……还可能暗中换掉了她的药？

一种混合着委屈、难堪和一丝被侵犯决定的怒意在她心头涌动。她放下药碗，指尖冰凉。

另一边，墨韵堂内。

沈玦站在窗前，望着锦瑟院的方向，眸色深沉。他知道自己的冷淡会让她难过，那碗被换掉的药也迟早会被她察觉。可他无法装作若无其事。每一次看到她，那“避子汤”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提醒着他，她的心或许并未完全向他敞开，她仍在为他们之间预留退路。

他厌恶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更无法容忍她伤害自己的身体。既然她不愿坦诚，那他只能用他的方式，既保全她的身子，也将她牢牢束缚在自己身边。至于那道裂痕……他攥紧了拳，眼底掠过一丝沉郁，或许时间能抚平，或许……它只会越来越深。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又持续了两日。陆明璃眼见着沈玦周身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冷硬，甚至偶尔在她房中处理公务至深夜，也宁愿在窗下的矮榻上合衣假寐，也不愿再靠近床榻半分。

她心中的委屈和不安，渐渐被一种更为清晰的认识取代——若再这样下去，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温情，恐怕真要消磨殆尽了。

这夜，沈玦批阅完最后一份公文，揉了揉眉心，起身便又要往矮榻走去。

“世子。”陆明璃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玦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留给一个挺拔而疏离的背影。

陆明璃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我们……谈谈好吗？”她轻声问，指尖紧张地蜷缩在袖中。

沈玦垂眸，对上她的视线，眸色深沉如夜，依旧沉默，但也没有离开。

陆明璃低下头，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那避子汤……是我让秋云去熬的。”

终于说出来了。她感觉到沈玦周身的气息瞬间又冷了几分，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她心一横，继续道：“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只是当时，母亲突然问起，我……我心慌意乱。我们的关系，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再有了孩儿，他该如何自处？外界又会如何议论你？我……我怕那会成为攻讦你的利刃，也怕那孩子一生下来就背负着原罪……”

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将这些日子压在心底最深的顾虑和恐惧，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面前。不是不想要他的孩子，而是不敢，是不能。

沈玦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他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因紧张而用力绞在一起的手指，心中的怒火和那根尖锐的刺，仿佛被这带着泪意的坦诚悄然抚平了一些。

他依旧没有说话，却伸手，微凉的指尖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直直看进她灵魂深处。

“所以，”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便自作主张，用那等药伤自己的身子？在你眼里，我沈玦便是如此无能，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他的质问带着怒意，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陆明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摇了摇头：“不是……我知道你能。可是……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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