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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是初次见到炮麟,也是初次感受到炮麟的威力,本就对其敬佩三分,岂知,在战场上击退敌军的炮麟此时竟然对他们挥了挥手,甚至,还踢了踢腿。
像是在逗他们笑一样。
于是,欢呼声和掌声更为激烈。
这声音似乎能传到都城,让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城也知晓这一次赢得有多麽大快人心。
不知为何,在这波涛般的汹涌声中,何期看了一眼魏卯魏将军。不过,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万千的欢呼和掌声此时并不属于他,先前被欢呼和掌声埋没的人此刻却有些孤寂。
忽而间,何期想起——魏老将军的战马死了,他的妻子也在多年前去世了,常年镇守边疆的人一年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几面。
这个位高权重的长辈已孑然一身。
或许,作为晚辈,他应去看望他,在他失去万千的掌声和欢呼後。
“由彻。”魏卯看着立于屋中的何期,“找我何事?”
何期道:“舅舅,您受伤了吗?”
魏卯道:“无碍。你今夜找我何事?”
何期道:“来到澜冰城後,我还未正式来拜见您,是由彻失礼了。”
魏卯自认不擅长和旁人嬉笑玩闹。他的夫人曾笑着评价他——自出生起便是刻板不茍言笑的将军。他默默认下。等旁人也这样说他时,夫人便要不悦,道:“他十三便已立下战功,十五为将,独自拉扯妹妹长大。你是哪点比得上他,敢这样评价他?”
这麽些年过去,刀剑早已洗刷掉他身上被夫人养出来的柔情。
面对妹妹唯一的独子,他还是定了定心思,道:“并未失礼,你母亲将你养得很好。”
提起母亲,何期心中轻松些,面前的魏卯不再是魏将军,而是自己母亲的兄长。他道:“母亲也很挂念您,来澜冰之前,她多次嘱托我一定要将伤药带给您。”
这伤药的确是自己母亲嘱托他带给他舅舅的。
魏卯接过伤药,道:“栾华性子这样顽劣,你母亲这些年在都城照看他,费心了。”
何期道:“栾华兄长对母亲很尊敬。”
“我对栾华关心甚少,你若回都,替我将这封信交给他。”魏卯拿出一个匣子,又从心口处拿出钥匙,打开後匣子後将里面放着的一封信交给何期。
何期接过这封信,看清署名後不由得一愣。
这是魏卯的夫人——平仪公主,写给魏司的信。
“栾华对我有怨,恨我不追究她的死,以至于不了了之。但他对他母亲思念又敬重,想必,他母亲的话他应是能听进去。”魏卯又拿出一封信递给何期,“倘若可以,也将这封信交给他吧。”
——那是他给魏司写的信。
“麻烦了。”他道。
“舅舅言重了。”何期道。
何期一直认为自己身处辞紫阁中很是尴尬,或许是因魏卯是自己的亲舅舅,而嚣张顽劣的魏司是自己的兄长。阁中学子对魏司敬而远之,甚至带着些许不满,那对他自然也不会交心。
为此,他也曾苦恼过,母亲却道:“心明之人自然不会偏见于你。”
他却道:“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心明之人?”
母亲看出他对魏司的怨恨,道:“即使遇不到心明之人,你也不该怨恨你的兄长。”
即使母亲这样说,即使母亲是舅舅魏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他依然怨恨着魏司,怨恨他这个杀人无数的兄长让他在辞紫阁好似异类。魏司好似也意识到了,不曾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阁中学子面前与他亲近。渐渐地,两人的关系演变成在母亲面前饰演的平和。
“我会将这两封信带给兄长的。”收好这两封信,何期便起身告辞了。
院中挂着内燃鎏戈的琉璃灯,关门,转身。
何期见他的十几位同窗好友在院中或蹲或站,有人倚靠着树,有人直接坐在树上晃着腿。
见何期出来了,一人道:“聊完了?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去吃饭。”
几乎不必思考,何期便去寻巫祁的影子。
在这一群人中,他最怕巫祁因魏司从而疏远他。
巫祁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见他在看她,坦荡笑道:“走吧,我们去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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