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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还未说完话,巫祁就把他杀了。
“查都查到了,还咬死不认。”巫祁将剑扔在地上,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些人,“竟敢克扣漏发战後抚恤金,三日之内给我吐出来,倘若再让我查到,这就是下场。”
易慎袖口上的血已然是清理不干净了,他不愿穿带血的衣衫外出,巫祁也不愿见他衣衫上有血,三人便又回院,等易慎换一身衣服。
巫祁直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景逐也跟着她坐在台阶上,问她:“你这样杀人,不怕他的家人报复你吗?”
“怕的话人家就不会报复了?”巫祁道,“那我在战场上杀了那麽多人,不得被别人报复死啊。倘若我今日不杀他,他便不知愧改,变本加厉,在场的旁人也会效仿,那像你这样的人,就会死,而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
景逐不言,巫祁继续道:“他得到了钱财,旁人失去了性命,难道,他不该死吗?”
景逐又问:“那你杀人,不害怕吗?”
不知为何,巫祁想起了先前山林中的大雨,想起了破庙逃亡,她叹口气:“怕,我还因此做过噩梦。但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我不想死在他们手中,只好杀了他们。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是他们自己找死?”
说到这里,巫祁自己都笑了,循着带偏小孩也无所谓,反正他不会长歪,之後自会有人教导的原则,继续对景逐道:“你可以认为,想杀你的人都是自寻死路。”
景逐点头,道:“记住了。”
“……这个没什麽好记的,忘记也是可以的。”教一个七岁的孩子打打杀杀,巫祁着实有些羞愧了,“真的可以忘记。”
景逐又道:“我记住了。”
巫祁这时真不知该说什麽了,只好想着以後可不能在这小孩面前乱说话。
易慎换完衣服後,三人又去讨要景逐父亲为他留下的钱了,那人起初不给,扬言景逐血口喷人,他爹根本没给他留下任何钱。
景逐道:“你胡说!我父亲明明给我留钱了,除了他,这世上只有我和你知道那钱藏在那里!就是你拿的!”
“我为何要胡说!你又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他为什麽要给你留钱!难道,他要把他辛辛苦苦赚的钱留给一个捡来的儿子吗?”
景逐:“什麽……我是我父亲捡来的孩子?”
“你父亲没告诉你吗!?你是他捡来的孩子!你无父无母!还要花你父亲的钱,可怜他这麽久未娶妻,就是因为带着你这拖油瓶!!”
“你骗人!”景逐道。
“我骗人!?当时,我和你父亲一起捡的你!我劝他当没看见你算了。他不愿意,执意将你抱回来养着!我骗人!?”
景逐才七岁,那人却要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说你是个孤儿,你无父无母,你是你养父的拖油瓶。巫祁拔剑,将剑架在那人的脖颈上,道:“无论你有没有骗人,我问你,你有没有拿了他父亲留给他的钱?”
剑在脖颈处划了一道伤,那人怕得往後挪了几步,巫祁的剑追了过去,他一改方才的样子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拿了拿了,我这就还给他,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杀我啊!”
那钱最终还是回到了景逐的手里,被花了些,还剩了不少。景逐拿出一部分钱给邻居老奶奶了,道:“谢谢奶奶对我的照顾。”
邻居老奶奶不收,道:“拿回来就好拿回来就好,我不缺钱,你拿着花。”
景逐将那些钱放在桌子上,对着老奶奶鞠了一躬,道:“谢谢您。我要走了。”
老奶奶道:“去哪里?你还那麽小?”
景逐道:“都城。”
那一夜,景逐又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一剑封喉,其馀地方倒是好好的,他用钱厚葬了父亲,跪在地上,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道:“爹,我要去都城了,您骂我吧,或者来我梦里打我也行。”
他这样不忠不义且不孝的人,在父亲死後和旁人离开生活了好几年的澜冰城,转身去了繁华都城。若是父亲拿刀砍了他,他也认。
巫祁知这小孩不开心,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道:“小景逐,我带着你回都城,你怎麽报答我?”
景逐将自己的钱全给了巫祁,巫祁忍着笑将那些钱还给了他,道:“这世上,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要你的钱作为报答,你给我唱首歌吧!”
景逐摇头:“我唱歌不好听。”
“好听不好听不是由唱歌的人说的。”
“……好吧。”
景逐清了清嗓子,看向巫祁,似乎极怕巫祁嘲笑他,可他还没开始唱,巫祁已经开始鼓掌了。他脸一红,偏过头,等巫祁的掌声过去,他才开始唱。
“堂前花已落,塘中鲤鱼死。”
“春掠秋已过,城外半雪墓。”
“血尽父已逝,母不知何处。”
“问何人已泣,家中孤子哭。”
刚一唱完,他便不好意思地闭上嘴,偏头看向别处,道:“这是我之前听别人唱的,没听清楚,只能唱个大概。”
巫祁道:“好听。”
景逐的嗓子很适合唱曲,只是,这词的寓意实在称不上好。
巫祁问:“这是什麽歌?”
景逐答:“是《孤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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