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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裂痕之证（第1页）

阿莱克斯塔萨沉重的话语如同冰山，压在吉安娜沸腾的毁灭意志之上，裂开道道缝隙。但那缝隙中涌出的不是消融的暖流，而是更加刺骨的迷茫与尖锐的痛苦。红龙女王的权威不容置疑，她揭示的恐怖未来——一个远比塞拉摩惨烈、足以撕裂世界根基的虚空瘟疫——像冰冷的铁链缠绕住吉安娜即将挥下的毁灭之手。

聚焦之虹的幽蓝光芒依旧在她掌心剧烈地脉动、嗡鸣，如同她濒临崩溃的心跳。那光芒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白在无形的能量风暴中微微飘动，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复仇的冰焰并未熄灭，只是被强行浇上了一瓢名为“后果”的冰水，蒸腾起更加复杂、更加绝望的雾气。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穿透塞拉摩的灰烬、穿透“容器”的冰冷定义、直达她灵魂深处那个被背叛和恐惧啃噬出的黑洞的答案！

“那么……告诉我……”吉安娜的声音嘶哑了，不再是之前撕裂般的尖锐，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仿佛从灵魂深渊挤出的冰冷质询。她的目光，如同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利刃，再次死死钉在瓦里安和萨尔的脸上，无视了伯瓦尔愤怒的圣光壁垒，无视了泰兰德忧虑的注视，只锁定着这两位领袖。

“他……到底……是……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土中艰难刨出，带着冰碴，“一个……自愿……的……容器？”她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尽嘲讽的弧度，“还是……一个……带来……毁灭……的……灾星？！”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担架上那无声无息的破碎身影，聚焦之虹的光芒随之移动，幽蓝的光晕笼罩着陈默身上那些深可见骨、流淌着微弱金纹与灰烬的黑色裂痕。“你们……究竟……要把……这个……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东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边缘，“带去哪里？！”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裹挟着塞拉摩所有亡魂无声的哀鸣，狠狠砸向瓦里安和萨尔：

“带到……哪里……才能……确保……他……不会……再次……成为……下一个……塞拉摩……的……序曲？！”

聚焦之虹的光芒暴涨，能量的嗡鸣瞬间尖锐刺耳！那毁灭的临界点，似乎只在瓦里安下一个字之间！

空气凝固得如同万年玄冰。伯瓦尔握紧战锤的手指关节白，圣光壁垒的光芒明灭不定。萨尔脚下的土元素之力如同即将喷的火山，低沉地轰鸣。泰兰德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向艾露恩祈祷。

瓦里安·乌瑞恩，暴风城的雄狮，联盟的至高王，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沉重得仿佛吸入了整片战场废墟的硝烟与血腥。他托着安度因的手臂肌肉贲张如铁，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在陈默担架的上方，仿佛要用血肉之躯阻挡那即将到来的毁灭光束。他锐利的目光迎向吉安娜那双燃烧着冰焰与痛苦的眸子，那里面有愤怒，有被误解的屈辱，但最深处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压垮肩膀的责任。

“他叫陈默，吉安娜。”瓦里安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如同磐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试图穿透那层绝望的坚冰。他没有回避“灾星”的指控，也没有立刻强调“英雄”，而是直接给出了那个最基础、也最核心的身份。

“他来自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遥远之地，一个与艾泽拉斯法则迥异的世界。”瓦里安的目光扫过陈默身上那些非自然的裂痕，“他并非带来‘洞’，吉安娜。他是被‘洞’……或者说，是被觊觎艾泽拉斯、企图通过‘洞’渗透进来的某种……‘存在’……所选中、所追逐的猎物！”

这个说法让吉安娜冰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猎物？不是主动的灾厄之源？

“塞拉摩……”瓦里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那痛苦如此真切，如同再次撕开了他心头的旧伤疤，“塞拉摩的灾难，是那个‘存在’为了捕获他，为了将他从我们身边夺走，而制造的毁灭性陷阱！加尔鲁什的炸弹，只是点燃那陷阱的引信！真正的毁灭力量，是那个‘存在’为了强行撕开空间通道，降临艾泽拉斯擒获他而引的空间风暴！”他指向天空那道巨大的灰白“补丁”，“就像……今天的这场灾难！只是规模……远胜塞拉摩！”

吉安娜的身体猛地一颤！冰蓝色的眼眸剧烈地收缩！塞拉摩……那场毁灭了她家园、屠戮了她子民的灾难，其根源……竟然是为了捕获这个躺在担架上的人？不是为了毁灭联盟，而是为了……他？！

“他拥有对抗那种力量的天赋！”萨尔低沉的声音接上，如同闷雷滚过，“一种……我们无法完全理解，却真实存在的力量。那力量让他成为了‘洞’的克星，也让他成为了那个‘存在’不惜一切代价要抹除或捕获的目标！诺森德，奥杜尔深处，他拔除了尤格萨隆留下的、早已与‘洞’融合的腐化核心！代价……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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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那恐怖的裂痕上，带着一种战士对战士的凝重敬意。“那不是他引来的毁灭，吉安娜。那是他为艾泽拉斯承受的创伤！是他在对抗灾厄时，身体被那不属于此世的力量撕裂的证明！”

“至于带他去哪里……”瓦里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达拉然！肯瑞托！只有那里，拥有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奥术知识、最精密的防护法阵和最睿智的头脑！安东尼达斯大师的遗产，罗宁留下的根基，卡德加的空间学识……我们需要集合所有力量，在绝对安全的禁锢下，研究他体内封印的碎片，研究如何在不引灾难的前提下，彻底净化或剥离它！同时……”他的目光扫过安度因苍白但平静的脸庞，“我们需要安度因的圣光！他的圣光是目前唯一能有效锚定并稳定那碎片的锁链！只有在那里，在六人议会的共同守护下，在紫罗兰监狱最深层的防护中，才有可能确保……‘它’不会失控！”

“确保？”吉安娜出一声尖锐的冷笑，但其中愤怒的火焰似乎被瓦里安和萨尔揭示的真相稍稍压制，更多的是冰冷的不信和深沉的恐惧，“达拉然？！肯瑞托？！瓦里安，你忘了达拉然是如何被天灾军团攻破的吗？！忘了太阳之井的悲剧了吗？！连守护巨龙都……”她的目光扫过阿莱克斯塔萨虚弱的身躯，未尽之言充满了讽刺。“把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爆的灾厄核心，带进艾泽拉斯的魔法心脏？这就是你的‘确保’？！”

“这是唯一的选择，吉安娜！”瓦里安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压力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放任不管，碎片的力量会逐渐侵蚀他，最终结果同样是灾难！摧毁他，如阿莱克斯塔萨所言，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最顶尖的智慧！达拉然有责任，也有能力承担这个风险！紫罗兰监狱的防护等级，远你的想象！而且……”他直视着吉安娜，“这需要你的帮助！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你是肯瑞托最强大的大法师之一！聚焦之虹的力量，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它的毁灭性！与其用它来制造新的灾难，不如用它来构筑一道最后的防线！一道……守护达拉然，守护艾泽拉斯的防线！为了塞拉摩的亡魂不再白白牺牲，为了艾泽拉斯不再出现下一个塞拉摩！”

瓦里安的话语如同重锤，最后一句更是直击吉安娜内心最深的痛楚和未竟的守护誓言！

吉安娜握着聚焦之虹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剧烈地颤抖着。幽蓝的光芒在她掌心疯狂地明灭、扭曲，如同她此刻剧烈冲突、濒临崩溃的灵魂。

塞拉摩的灰烬在眼前飘散，子民临终的哭嚎在耳边回响。

阿莱克斯塔萨沉重的警告，揭示的虚空瘟疫毁灭图景。

瓦里安和萨尔揭示的、颠覆她认知的“猎物”真相。

陈默身上那触目惊心、象征着世界伤痕的裂痕。

达拉然……紫罗兰监狱……守护的誓言……

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在她脑中激烈地碰撞、撕扯！复仇的欲望与守护的责任在冰封的心湖上展开惨烈的拉锯。聚焦之虹那毁灭性的力量是如此诱人，只需要轻轻一推，一切痛苦、恐惧、不安的源头似乎就能被彻底抹除……但那代价，可能是整个世界！

“啊——！！！”

一声凄厉、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尖啸，猛地从吉安娜喉咙深处爆出来！她猛地扬起头，白狂乱地飞舞，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燃烧的冰焰瞬间爆出刺目的光芒，随即又如同被巨浪扑击般剧烈地摇曳、黯淡！

聚焦之虹的光芒，在她这声饱含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尖啸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那狂暴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能量风暴，骤然向内坍缩！幽蓝的光芒急剧收缩，亮度瞬间攀升到令人无法直视的极点，仿佛一颗即将自爆的星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伯瓦尔下意识地挡在担架前，萨尔低吼一声，毁灭之锤上的符文瞬间点亮！

但预想中的毁灭爆炸并未生。

那压缩到极致的幽蓝光芒，在达到顶点的瞬间，猛地一暗！如同被抽空了所有能量，骤然熄灭！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聚焦之虹，那颗蕴含着足以夷平山脉恐怖力量的远古神器，如同失去所有魔力的普通水晶，从吉安娜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砸在焦黑的土地上，滚了几圈，静静地躺在那里，光芒尽失，只剩下冰冷的棱角反射着天空灰白“补丁”的微光。

吉安娜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她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燃烧的毁灭冰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疲惫和一种……被彻底抽空的茫然。她看着地上那失去光芒的晶体，又缓缓抬头，目光空洞地扫过瓦里安、萨尔、担架上的陈默……最后，定格在那道横亘天际的、无声控诉着灾难的巨大“补丁”上。

复仇的冰霜女神消失了。站在那里的，只剩下一个被真相和重担彻底击垮、灵魂仿佛被抽空的疲惫女人。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有两行冰冷的、仿佛凝结着塞拉摩所有寒霜的泪水，无声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砸在脚下焦黑的土地上。

空气依旧死寂，但那股毁灭性的压力，随着聚焦之虹的坠落和吉安娜无声的泪水，终于……暂时消散了。留下的，是比寒冰更深沉的疲惫，和比废墟更巨大的茫然。瓦里安和萨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大的难题——如何安置陈默，如何面对一个灵魂几乎被掏空的吉安娜，如何修复那道世界的伤疤——才刚刚开始。

而那副担架上，陈默身体深处一道细小的黑色裂痕里，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余烬，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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