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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济楚眼珠一转就一个馊主意:“叫……柳大骗子。”
她这是还在记恨柳七在故雪祠骗过她的事。
柳七朝二人拱拱手,“二位贵人好,小的柳大骗子。”
演得像真的似的,唐济楚被他逗得仰着脸乐了半天,伏陈看着她笑的样子,也不禁笑起来。
“柳君,有什么志向么?”伏陈问。
“多请点供奉回家,发财富贵就是我的志向。”柳七毫不避讳地,拍着胸脯道,“但如今,要是能跟着二位做番大事业,就更好了。”
唐济楚打岔说:“那你叫柳富贵。”
柳七说:“好是好,就是听着像蹲在旁边用饭的那个。”
伏陈到底比师妹靠谱点,说:“叫子富如何?简单又好记,还能叫你时刻不忘了自己的志向。”
柳七听了一拍大腿:“柳子富?这名好,多谢少城主赐名,现在听着我倒像是哪家大户出身。”
伏陈本想让叶先生随意打发他做些什么,不过就在方才某一刻,他又打消了念头。
柳七比自己有意思,更会讨楚楚的欢心。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逗得她的欢颜。
因着他师兄的身份,楚楚不会肆无忌惮地打趣他,不会在桌下踹他的脚,即便他们昼夜不离地相处了上千个日月。师兄的身份是他靠近她接近她,近水楼台的便利,也是他不得解脱的束缚。
她明明这么近,这么近,却始终与他隔着望山跑死马的距离。
他想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对柳子富说:“我本想托叶先生为你找个活计做,如果你更愿意留在这里,那便继续在那边的偏屋里住着吧。”
不为别的,只为他想她快乐。
柳子富听了欢喜极了,这下总不用再住进故雪祠那间又冷又破的大殿里了,他连连向伏陈道谢,激动时恨不能跪下来磕几个响的。
唐济楚在旁边笑着警告:“留下来归留下来,你可不能重操旧业,搬空了我师兄的城主府啊。”
柳子富“嗳”了一声,“这个主君放心,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主君,往后这主院中洒扫庭除,浇花逗鸟的活,都包在小的身上。”
伏陈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听到了。
三人用过了饭,也快到了掌灯的时候了。
周至居离位于城中央的城主府很有些距离,两人不得不早早动身。唐济楚绑好身侧的剑,伏陈重又束起长发,背着他那把金伞,两个人同进同出间,倒真有几分一对少年侠侣的况味。
“好久不见师兄一身白衣了。”唐济楚边走着,边与他说道。
“着白衣是告诉敌人,我今天不屑与你动手。”师兄很久以前这样说过,他今天也是这样回答。
她从前无法辩驳,今日神来一笔,嘻嘻笑道:“我若是你的敌人,非要你回家把衣服都洗烂不可。”
待两人行至周至居外,只见大门紧闭。原来这周至居是一家商铺,一共两层,大约也是一层做生意,二层供东家休息的那种小楼。他们环顾四周,周遭商户皆已熄灯。再一仔细打量,原来这周至居做的是亡者的生意,难怪大门紧闭,这儿的夜里根本就不做生人生意。
唐济楚先几步走到大门口,顺着门缝往里一瞧,大声“嗬”得一叫,往后退了几步。
“有人!”她皱着张小脸,把他师兄扯过来。“有人看我!”
在伏陈的印象里,唐济楚不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尽管周才宝一再教导他们不惹事也要怕事,但扪心自问,这些年他们师兄妹没少没事找事。她这样一叫,反倒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伏陈也凑了过去,唐济楚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她此刻还能分心想着,要不要把师兄背后的伞也抽出来。
这从外面只能窥得一隙幽光的周至居,仿佛藏着某种骇人的未知的东西,稍有不慎,那东西就会窜出来攻击人。
伏陈胆子到底比她大一些,他探身瞧着,无论内心如何惊涛骇浪,面上仍旧从容不迫。他镇定地咽了咽口水。
只见那门隙中,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脸上有一只朱色墨迹画成的眼仁,正直直地盯着门外的,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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