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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这蛊……很难解?”
蛊师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量如何告知她答案。
“他身上的蛊,名为子母蛊。你听这名字便应该明白,这蛊不止种在一人身上。”
唐济楚恍然道:“另一只蛊……在他母亲身上?”
“不。”
蛊师摇头:“我正想与你说,有些人乍听这名字,便会以为这蛊一定是下在母子身上。可据我所知,并非所有被下蛊之人都是母子。有的是一对父子,有的是一对主仆,也有的是一对夫妻。之所以叫子母蛊,不是因为被下蛊之人是母子,而是那蛊虫本是母与子。”
“听你这样说,这蛊果真不好解。”
蛊师脸上不禁露出了一点怜悯的微笑:“不是不好解,是无解。”
唐济楚太阳穴猛然一跳。世上多数人听到最坏的消息,第一个反应都是怀疑。
她怀疑这番话的真假,怀疑她是否真的试出了师兄体内的蛊毒,更怀疑她蛊师的身份。
“无解?可我听闻蛊虫都是练出来的,若练就比它更强的一只蛊,如何不能解蛊?”
蛊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底先是恼怒,而后蓦地有些同情。
“姑娘,你不信我的话,尽可以出去再找个蛊师来瞧。我可以告诉你,他身上种着的是母蛊。这子母蛊,不说你先要找到那身上种着他这子蛊之人,便是你找到了,你以为就能轻易解开了吗?”
唐济楚瞪视着她好一会儿,咬着牙赌气,搬起师兄的上半身子,就要背着他离开。
“想解子母蛊,身种子蛊之人,有八成的可能会死。”蛊师心中有气,一股脑儿地说出这一番话,“你就算能找到子蛊,能找到那个人,你也能说服他,让他冒着八成会死的风险,去救你师兄么?”
唐济楚忽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这蛊师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与武盟,与那些鬼长老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定然不是寻常蛊师,她明白她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即便她不想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蛊师收了瓷瓶,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又道:“且不论这蛊的事,你二人擅闯我青俞房间的事,我还没同你算账呢。”
唐济楚心念如灰,跪坐在师兄面前,平静道:“那你解蛊不成,是不是也该还我那一个响头?”
蛊师气得笑了一声,捂着额头,笑过一声发现这姑娘实在有趣,又忍不住笑道:“这个我还不了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些良药,至少也能缓解他蛊毒发作时的疼痛。”
唐济楚心里重燃起希望,她变脸很快,抬头眼睛又亮莹莹的,“果真么?那真是多谢姑娘了。”
蛊师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且是瞬间消失。嘴角也落下去,眼神木然地看她:“谁告诉你我是姑娘的?”
唐济楚眼下哪敢冒犯此人,连忙摆手道:“那……那多谢少妇。”
她眼瞧着蛊师慢慢闭上眼睛,好似咬了半天牙关,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我是男的。”
唐济楚震惊了,小心翼翼地“啊”了一声,说:“你是男的,我也要感谢你的。”
青俞叹了口气,说罢了,“你这小姑娘合我眼缘,还怪有趣的,我不同你计较。”
她听了,也恭维道:“您这前辈真是与我合得来,还怪心善的,都不同我计较。”
青俞从瓷瓶里倒出两枚乌黑的药丸来,递到她手里。她借着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蛊师的指甲,原来是染色上的,有的指甲边缘还未涂满,露出一点肉色的边界。
“这药丸……只有两颗?”唐济楚犹疑着问,她明明听见那瓷瓶里的药丸叮叮咚咚响,不止两个的动静。
“两颗还不够?你要拿着它出去开店么?”
唐济楚讪讪笑道:“两颗不顶用呀前辈,下次他再发作怎么办?”
青俞也蹲下来,托着下巴看她,“他下次再发作,跟我有关系吗?”
唐济楚嘴巴开合一下,不知如何作答。拈起掌间其中一颗药丸,打量了一下,问道:“这个真的没毒吗?”
“你敢的话可以替他试试。”
她果真直接将那粒药丸扔进自己口中,略嚼了一嚼,感到舌尖微微苦,咽下了。
蛊师彻底没脾气了,闭着眼睛笑了一声,低声骂道:“你有病啊。”
“真的没毒,我没死嗳。青俞大人,青大人,小女不知何以为报……这样,下次见面,我再给您老磕个十七八个。”
她把剩下的药丸喂进伏陈口中,盯着他瞧了一会,伏陈的眉头果然没有方才蹙得紧了。
青俞瞪了她半天,又从瓷瓶里倒出两枚药丸给她。
“拿着,不该吃的人别再乱吃。”
唐济楚朝青俞是连连道谢,可她心里还揣着另一件事,便嬉皮笑脸地又对着青俞打听道:“青大人,其实我还有一事想问。”
青俞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开口。
唐济楚斟酌半晌,还是未将那个问题问出口。青俞立场不明,若她此时贸然发问,极有可能暴露他们几人的处境。
她谄媚地笑了笑,道:“青大人,你那指甲拿什么染的?”
……
她连同师兄一起被撵出了此人的房间。
临走前,她一边撑着伏陈,还一边还求蛊师千万别把二人的事说出去。
青俞只是俯首伏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只蛊么?”
趁她呆住的间隙,他一把将两人推出了门,只留下一道愉悦的尾音:“放心吧,我谁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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