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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又慌忙垂下眼:“娘娘仙逝后,我…我藏在了宝庆殿汉白玉瓶后的那牌匾内。”
沈寂心间发沉,他顿了顿,回身冲魏九昭道:“把他们两个押下去,关到天牢。不许给吃喝,饿死为止。”
明明是在发号着处死他人的施令,可此刻,他的声音里竟带着些许慌张。
将韩文济押到承明殿后,魏九昭便垂眸独自立在一旁,未置一词。直到沈知柔进来,他才抬起头。
他的目光如湿粘的蛛网一般,紧落在沈知柔的身上。
他看着她,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里看向她的亮色…他双眼沉的发涩,只剩下无尽的心疼与不安。
从前那个连发丝都散着暖光的明媚少女,此刻好似碎裂鸾镜里的倒影一般,只剩下半截阴影。
魏九昭带着人将韩文济和扶桑拖了下去。
待走到殿门口时,他突然向后退了半步,泛滥的情绪涌了上来,感性瞬间将往日里的理性抹杀掉。
他扭头看向沈寂:“陛下,真伤害了公主的人,其实只有你。”
沈寂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恰好对视上。
四周满目琳琅,他却只在魏九昭的眼睛里看到了沈知柔的倒影。
年轻的帝王眉目间瞬间染上了戾气,他幽幽的开口道:“魏九昭,你是真当朕舍不得杀你吗?”
“臣只是想劝诫陛下善待公主殿下,臣告退。”
…
殿门被紧关上,求饶声消散在耳旁。
沈知柔抬脚向殿外走去,见她脚步急切,沈寂顿时安全感全无。他轻拽住她的手臂,颤声道:“你去哪?”
“你放开我!”
“你要去哪?朕陪你。”
“阿柔,朕对不住你…”
沈知柔看向身前面若谪仙的男人,她不再觉得他是那个像神仙一般的兄长,而是一副披着勾人皮囊的恶鬼。
对不住吗?好一个对不住。
即便她知道她与他没有半分血脉相连,可在她心里,他从来都是那个可以永远依赖着的兄长。
这长安城里,寄养于旁系家里的女子并非少数,可又有哪一个名义上的兄长囚禁庶妹的?
母妃殉了葬,在最需要兄长保护依托之时,他却对她毫无信任,还羞辱于她。
她还尚未情窦初开,便被他逼迫着夜夜行那背德之事。
对情爱的期盼被他毁于一旦,甚至想如常人一般的人生,也被他毁了。
她岂能不恨?又岂能不怨?
痛苦的眼泪流落到脸颊,她哽咽道:“我与你并无什么杀母之仇,这下,你可否复我母妃身后尊荣,可否放过我?”
话落,她感受到身旁的人轻颤着…
他痛声道:“阿柔,是朕对不住你。即便你要朕的命,朕也马上给你。但是你不能离开朕,不要。”
沈知柔挣扎着,猛地用力向后推开了沈寂。他颠簸了一步,玉盏的碎片扎进了他的靴底。
“沈寂,你就是个恶鬼!活该父皇虐待你!你为何不死在边关?为何要回长安作祟?”
…沈寂怔愣了一瞬,他双手微微发抖,凉意从指尖瞬间涌遍了全身血液。
他压下喉间发紧的涩意:“变成恶鬼,你就会原谅朕,喜欢上朕吗?”
沈知柔红着眼眶望向他:“不会!这辈子都不会!除非你死了!”
玉盏的碎片刺穿了他的脚底,鲜血在他脚下渗出,可他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尽的恐惧。
沈寂欺身向前将她抱在怀里,她发间的玉簪花掉落下来,轻蹭着她的肩膀。
沈知柔用力挣脱着他的双臂,可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袖角掠过烛台,烛台倾斜下来,横落在地上,燃起了珠帘的一角。
沈寂拿起玉簪花,轻插回她的发丝里,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消瘦的脸颊。
几滴热泪滴落在她的锁骨上,一向冰冷低沉的声音夹杂了几分哽咽,溢满了滞涩。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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