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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傩歌净心（第2页）

“抽取”二字，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嗬…嗬…”建文帝的喉咙里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喘息。握着黑色短杖的右手，指关节捏得白，短杖顶端的浑浊晶体爆出强烈的幽蓝光芒！他似乎在经历着极其剧烈的内心挣扎！

傩面下，他那双隐藏在麻布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废墟前引吭高歌的阿朵，盯着她金纹流转的瞳孔，盯着每一个孩童脸上重燃希望的光芒，盯着狗娃石像上正在融化的灰晶泪痕…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灵魂深处某个早已被冰封、被遗忘的角落！

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金銮殿上的稚嫩惶恐…皇宫大火中的绝望奔逃…颠沛流离的恐惧…混元仪的冰冷触感…“丙戌符石缺失”的警报…还有…那裂口深处带有姚广孝纹路的机械触手带来的、越时空的恐怖威压…

“情感…是弱点…”

“是…阻碍…”

“是…低效的…杂质…”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植入他脑中的程序，反复回响，试图压制那翻腾的、名为“人性”的波澜。

但废墟前那越来越嘹亮、越来越纯净的傩歌声，那汇聚的、温暖的愿力光点，如同最顽强的种子，在他冰封的心湖上，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不…不能…”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握着短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指向那净化之力的源头，却又在剧烈颤抖中停滞。

混元仪的警告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

【情感能源浓度：！接近峰值！】

【干扰等级：致命！】

【执行建议：立即抽取！否则修复进程永久性损毁风险：！】

冰冷的数字，如同最后的判决。

建文帝覆盖在傩面下的身体猛地一震！那丝挣扎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更汹涌的、由恐惧（对修复失败）、偏执（对使命）和混元仪程序共同催生的冰冷意志彻底淹没！

“高效…能源…”一个沙哑、干涩、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透过“哭公”傩面，清晰地传出。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顿悟”感。

下一刻！

建文帝一直垂在身侧、掩在靛蓝粗布苗衣袖中的左手，猛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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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滑落！

露出的并非血肉之躯！

而是一只覆盖着银白色、非金非骨、流淌着幽蓝能量纹路的机械手臂！手臂前端，并非手掌，而是一个由三根冰冷、细长、顶端闪烁着针尖般寒芒的金属探针构成的、如同昆虫口器般的抽取装置！

“情感…是最高效的…纯净能源！”建文帝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

嗤——！

三根金属探针瞬间激射而出！度快得越了视觉的极限！它们无视空间距离，目标并非阿朵或沈墨，而是直刺那片由傩歌声汇聚的、浓郁到极致的纯净愿力光点的核心区域——那些正在歌唱的孩童们的眉心！

“不——！！！”沈墨和阿朵同时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们瞬间明白了建文帝的意图！他要抽取孩童们歌唱中产生的、最纯净的希望与守护情感！作为修复混元仪的“高效能源”！

然而，他们的警告和反应，在机械探针的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噗！噗！噗！

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穿刺声响起！

三根金属探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三个唱得最投入、最忘我、脸上希望光芒最盛的孩童眉心！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金芒在针尖一闪而逝！

“呃…”三个孩童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那刚刚被点燃的、充满希望的光彩，如同被风吹灭的蜡烛，迅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的茫然！仿佛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被硬生生从他们灵魂中剜走了！

混元仪的屏幕上，那个代表“情感能源”的数值瞬间暴跌至个位数！而代表修复进程的能量槽，却猛地向上暴涨了一大截！仪器出一阵低沉而满足的嗡鸣！

“啊——！我的儿！”一个妇人出凄厉的尖叫，扑向其中一个变得呆滞茫然的孩子。

“妖孽！你敢！”赵夫子目眦欲裂，之前的狂喜化为滔天怒火，他如同疯虎般，不顾一切地扑向建文帝，“还我弟子灵光来！”

建文帝机械左手一甩，一股无形的力场涌出，轻易将扑来的赵夫子震飞出去！老儒生重重摔在废墟上，口吐鲜血，旧儒巾掉落，露出花白的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其他孩童被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吓傻，歌声彻底断绝，惊恐地缩成一团，瑟瑟抖。刚刚被净化的裂口，因愿力的中断和恐惧的再次弥漫，灰晶喷涌瞬间加剧！狗娃石像上融化的泪痕也停止了！

阿朵金纹瞳孔因愤怒而燃烧，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却只触到冰冷的琉璃罐——蚩梦意志已然沉寂！沈墨挣扎着想要冲上去，却因伤势和麻木，重重摔倒在地！

建文帝覆盖在“哭公”傩面下的视线，冰冷地扫过呆滞的孩童、愤怒的阿朵、倒地的沈墨、绝望的赵夫子，最后落回混元仪屏幕上那暴涨的能量槽。

“高效…纯粹…”他机械地重复着，那三根沾着孩童纯净情感余晖的金属探针缓缓收回袖中。他没有再攻击，也没有看那重新恶化的裂口，仿佛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资源采集”。

他缓缓转身，托着嗡鸣的混元仪，黑色短杖点地，身影在幽蓝光芒中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准备离开这片被他亲手掐灭希望的土地。

“站住！”沈墨用尽全身力气，嘶声怒吼，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他死死盯着那即将消失的“哭公”背影，“朱允炆！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用孩子的眼泪当柴烧！你还配称‘建文’吗？！这红崖的地脉，就是被你这种冰冷的心肠逼疯的！比灰晶更毒的，是你那颗心！”

建文帝（傩面男）即将消失的身影，在听到“朱允炆”三个字和那句“比灰晶更毒的是心”时，极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覆盖在傩面下的身体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他托着混元仪的机械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但他终究没有回头。幽蓝光芒一闪，身影彻底消失在废墟弥漫的烟尘与灰晶邪气之中。

只留下死寂的绝望，重新笼罩了崩塌的学堂、喷涌的裂口、呆滞的孩童，以及…沈墨那句如同诅咒般在空气中回荡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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